首頁 > 醉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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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頁

 

  再一想,也不對,蛋殼再密也有縫兒,權家婢女少說五十來個,怎麼可能瞞得過他們眼睛?

  但福山提心吊膽守望了三天,就是不見半點風聲。

  想不透,福山恍若無人地踱起步來,為什麼老爺跟少夫人會這麼「平靜」?會不會是少夫人一氣之下回了娘家?

  還是有什麼其它的原因……

  「你擋到路了。」正對光檢視手裡「薛濤箋」的權傲天,皺眉罵了福山一句。

  「啊、啊——對不起啊,少爺。」福山連連致歉。「怎麼樣?您做的『薛濤箋』——」

  「不好。」權傲天將手上的箋紙一揉,洩氣地往桌上一扔。成親過後三日,他已做了大概五回份的「薛濤箋」,但就是做不出買來的「薛濤箋」那種柔潤光澤跟顏色。

  他坐下來又將書上記載的「薛濤箋」做法再看一遍,揣度到底是哪兒出了錯。

  書上寫「薛濤箋」共有深紅、粉紅、杏紅、明黃、鵝黃、深青、淺青、深綠、銅綠和淺雲等十色——可別說十色了,他就連最簡單的深紅,也做不出一模一樣的顏色。

  明明他用的料材方法,都跟書上寫得一模一樣啊——他歪頭想著。

  見少爺又自顧自沉思起來,福山終於忍不住。「我說少爺……您不覺得,該是您回房見見少夫人的時候了?」

  權傲天瞟了福山一眼。「見她幹麼?」

  福山大著膽子說:「小的是覺得,您就這樣把人晾著不聞不問……有些說不過去……」

  「我只答應我爹娶她,可沒答應會回去見她。」權傲天合上書後起身,打算試做一回「薛濤箋」。

  對於把新婚妻子擱著不管的事,權傲天可是半點愧疚也沒有。

  他就這性格——答應的事,萬死不辭;沒答應的事,半點也不肯做。

  在他眼裡,重然諾是人生第一要件,至於人情義理——哼,那是什麼東西?

  福山伺候權傲天十多年了,怎不知道他個性。但就是因為這樣,福山才覺得自己更該好好勸他一勸。

  「少爺堅不回房,難道是打算要在庫房裡待一輩子?」

  「是又怎麼樣?」權傲天才不覺得待在這裡是件苦差事。瞧這庫房,古玩紙張堆棧,隨手一拿都是能教他研究賞析好幾天的稀罕寶貝,若能待在這裡一輩子不出門,慶幸都來不及。

  「少爺——」福山還想講話。

  「少囉嗦。」權傲天又從架上取了另一本書,頭也不抬地吩咐道:「我肚子餓了,你到灶房弄點吃的進來。」

  見少爺表情,福山清楚,自己再怎麼說他也聽不進去了。

  歎口氣,搖搖頭,福山躬了躬身到灶房張羅吃食去了。

  琉璃等的就是這一刻!

  福山一從庫房出來,守株待兔的傭僕立刻通報「花雨樓」的少夫人,琉璃一聽,立刻不假思索地將裙擺一拎往灶房跑去。

  「福山。」

  福山方踏進灶房,就被一道清脆聲音喚住。他回頭,看見一名身著桃粉短襦,粉色褶裙的嬌美女子,在婢女陪同下快速奔來。

  瞧眾僕傭看她的表情,不消介紹,福山已知道來者何人,定是過門已三天的少夫人。

  「福山見過少夫人。」福山一整衣袖肅立。「不知少夫人有何吩咐?」

  「我只是想請問傲天的情況——」琉璃朝庫房方向看了眼。「他還好嗎?起居坐臥,有遇上什麼問題嗎?」

  「少爺一切都好。」福山恭敬回話。

  「那就好。」琉璃微笑。「對了,你是出來幫少爺備膳的?」

  「是。」福山點頭。「少爺剛說他肚子餓了。」

  「福山。」琉璃走近了一步。「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你能幫忙?」

  福山望望灶房四周群聚的傭僕,不解大夥兒為什麼都用一種懇切的表情望著他。他有些疑懼地回話:「少夫人,儘管吩咐。」

  「我親手料理了幾道菜,都是傲天愛吃的,你過來看看——」

  琉璃領頭踏進灶房,櫥子裡擱了冷菜兩道,爐子上溫著熱菜三道,還包括一盤切得方整的棗泥甜糕,福山點點頭,確實都是少爺愛吃的菜餚。

  福山心裡頗為感動,沒想到少夫人心胸這麼寬大,一進門就被少爺丟著不管,她非但不氣,甚至還親自做了少爺愛吃的料理。

  回頭真要在少爺面前多誇少夫人幾句!福山主意打定。

  「少夫人是希望小的幫忙把這些菜送到少爺面前——」

  沒想到她卻是搖頭,望著福山徒出赦然的笑。「我是希望,你能把這次送膳的機會讓給我——」

  第2章(1)

  「少夫人,」兩人行至庫房門前,福山停下腳步望著琉璃說話。「容小的再次提醒,少爺個性比較剛直,若見到您發了火,您就念在他並非有意刁難的分上,別跟少爺多計較。」

  琉璃會意。「你是擔心我冒冒失失闖進去,傲天會生氣?」

  福山尷尬陪笑。「少爺做事喜歡按照規矩,他吩咐我出來端膳,卻見到您端膳進去,小的實在難料少爺的反應,就怕您受委屈。」

  她聽出福山的關心。「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會見不好就收,絕不會胡攪蠻纏。」

  「既然少夫人都知道,小的就不多說了。」福山將拎在手上的食籃交出去。「小的會在外邊候著,要是發生什麼事,少夫人揚聲就是。」

  「謝謝你。」她望著福山笑了笑,拎緊食籃,頂開沉重的庫房大門。

  待在原地的福山,正雙手合十,憂心忡忡地望著她進門——

  庫房門一關上,琉璃很自然地瞇起眼睛,讓雙眼早些適應驟暗的環境。爹還在世的時候,庫房向來是她與爹最愛待的地方,所以一進來這地方,她倍感親切。

  不難察覺,權家的庫房大多了。

  先映入她眼簾的,是一連五座擺滿宣紙箋紙、扇面、筆墨硯台、筆筒筆架的木作架子,往後邊走一點,才是層層堆棧的木匣木箱,上頭全貼著註明出處品樣的紙箋,隨便一望,只見一隻木匣,外頭貼著「大唐貞觀年制」、「鏤雕促織罐」,算算已有百年,少說一個也要六、七十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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