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一愣,再見她認真非常的神態,不覺莞爾,「在小曇眼裡,我心中有諸多苦悶無處可說?」
她用力點點頭,她來到他的身邊,也是想當個知心人的,當然,也得將他養得頭好壯壯,才能有健康的體魄去對付福儀郡主。
他不能說不感動,「謝謝你,若真有需要,我一定對你說。」
「不一定是訴說苦悶憂愁,大少爺若有什麼需要幫忙,還是想做什麼,也都可以跟我說。」她努力放大範圍,想為自己的無心之過贖罪。
他雖然不知道她就算知道了又能幫上什麼忙,但他還是再次應允,看著她興高采烈的離開。
他則回到書房,翻看書籍不久,就聽到一個鳥叫聲,「進來。」
一名黑衣人掠窗而入,拱手行禮,隨即報告一些事。
他黑眸冷峻,略一思索,即動筆寫信,遞給黑衣人,「交給景浩。」那是他的義弟。
黑衣人接過信,再一行禮,掠窗離去。
日子一天天過,在小曇列出一日待辦活兒的長長清單中,唯有廚房裡的活兒是她的最愛,也是讓她能迅速重拾信心的地方。
不過林嬤嬤會早一步先將灶台生火,免得她又將廚房給燒了,且不得不說小曇的廚藝進步許多,像是熬魚粥,她先將魚挑淨魚刺,加了大骨湯熬,最後加了蔥花,口感滑順又充滿鮮味,傅錦淵難得好胃口的吃了三碗,讚不絕口。
還有,青菜以河蝦提味快炒,咬起來鮮嫩清脆,老臘肉炒青蔥微辣,極好下飯,幾塊老干豆腐過水煮軟,弄個海鮮豆腐煲,香味四溢,空氣中全是撩撥味蕾的勾人香味,涼拌野菜清爽無負擔,酸鹹適當的醃漬小物毫無澀味,平時用膳也能搭配著吃。
這些菜色隨便做做,每一樣都讓人驚艷,就連沒有味覺可言的林嬤嬤,都忍不住多吃一碗飯,對她露的這幾手莫不嘖嘖稱奇,畢竟小曇原來的手藝也只是一般般,煮來煮去也就那幾樣,怎麼突然成了金牌大廚?
小曇再度將同傅錦淵提的夢境見聞拿來解釋,但林嬤嬤卻不信,「怎麼可能?!」
「嘿嘿,事實勝於雄辯,我露的這一手料理還能騙人嗎?」
她這麼一說,林嬤嬤倒是駁斥不了。
日子就在這看似平常又有些改變中度過。
這一夜,小曇忙碌一日後回到屋裡,很快洗洗睡了。
時值春天尾巴,夜風仍涼,床上的小曇感覺到涼意,下意識的將身上被褥抱得更緊些。
殊不知半開窗戶外,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眸正緊緊盯著她,在月光照耀下,她又長又黑的睫毛落在眼下,形成一扇影,挺翹的鼻樑,粉嫩的櫻唇,過去曬得黑亮的皮膚如今變得白皙細滑,像剛剝開蛋殼的白煮蛋,讓人好想咬上一口,魏田看得血脈僨張,不由得吞嚥了口口水。
色心起,他一手扣住窗子,打算挺身爬入,沒想到,肩上陡地被一扯,他整個人被重重的丟飛出去,撞到一棵大樹,跌落在地,「咳咳咳……」他吐出一口血。
他狼狽的一手捂著胸口,抬頭一看,竟看到傅錦淵冷峻著臉站在月光下。
魏田倒抽了口涼氣,一顆心劇烈跳動起來,「大……大少爺。」
「你提前回來了。」傅錦淵冷聲看他,卻不提他剛剛的非分之舉。
「是,因為楊掌櫃不需要用人,讓我回來伺候大少爺。」他心驚肉跳的以袖子抹去嘴上的血漬,踉蹌的起身解釋。
傅錦淵銳利的黑眸掃向他,「僅是如此?」
魏田僵著身子,卻開不了口。當然不僅如此,是他到茶樓干了七、八天活兒,茶樓女掌櫃楊曉寧壓著他盡做些雜活兒,他心裡不爽,溜出茶樓,就回秦廣侯府見了福儀郡主,埋怨被大少爺丟到茶樓當差。
福儀郡主就在第二日,假意到茶樓飲茶,像是不經意的瞧見他,再當著那幾個特別被找去當長舌公、長舌婦的客人面前,將他喚到身邊,仔細詢問一番,接著就淚眼汪汪,同行的盧嬤嬤就大聲安撫……
「夫人別傷心啊,你盡了母親的責任,好心好意指派二十多個奴才到莊子伺候大少爺,沒想到大少爺連一個都不留,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夫人派人去做什麼壞事似的。」
接著,另一個老嬤嬤陪著演起雙簧,「大少爺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夫人對他那麼好,他還不知足?像茶樓這裡的茶食不夠精緻,但夫人可是常常派人過來買些茶點茶葉回去,誰都知道這是樊夫人留給大少爺的產業,收入只入大少爺的口袋,夫人買那麼多為什麼?還不是憐惜大少爺生母走了,想代替樊夫人盡盡母親的責任……」
魏田想到這裡,才回過神,看著不知何時走近的傅錦淵,忍不住倒退一步。
傅錦淵突然笑了,「那兩個老太婆唱的雙簧是不是很精彩?」
聞言,魏田的表情說有多蒼白就有多蒼白,後背滲滿冷汗。
傅錦淵這個笑令他頭皮發麻,毛骨悚然。
「不出幾日,京城就會出現流言,我這半殘又失了世子之位的侯府嫡長子,心思陰暗,不識好人心,獨居山莊的日子愈久,不知脾性會變得如何陰沉?只要有家世的大家閨女誰敢與他成親?」他頓了一下,笑容添了幾分陰冷,「那毒婦是不是跟你說了這些話?」
魏田見鬼似的看著他,大少爺為什麼會知道這些話?當時,在秦廣侯府的屋堂裡,明明只剩幾個福儀郡主的心腹,難道,裡面有大少爺的眼線?
「不管那毒婦承諾你什麼,你在我這裡,就是我的小廝,若有覬覦小曇或是不守分際的行為,我就算將你打死,那毒婦也不可能因為一個奴才來找我算帳,頂多再派另一個人過來,你可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魏田臉色丕變,本想說什麼,但一對到傅錦淵俊臉上冰封的寒氣,吞嚥了口口水,踉蹌的往自己的屋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