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蘊惜聞言,停下筆,抬起臉,眼裡噙著淚。「娘,我幫不上夫君的忙,不抄經書我不知道我還能為他做些什麼。」
顧氏勸道,「你眼下照顧好自己和腹中胎兒才是最重要的,否則等開平回來,你要怎麼同他交代?」
白蘊惜唇瓣輕顫,是的,他會回來,他一定會回來的,「我知道了,我會照顧好自己和孩子。」
再與母親敘了幾句話後,待她離開,獨自待在房裡的白蘊惜想到一件事,出聲問道,「久久,他不會死的對不對?在那場預知夢裡,他活得比我還久,他絕不會就這麼死的對嗎?」
久久安靜的沒回應她。
白蘊惜不死心的追問,「久久,你說話呀,你回答我,他不會有事的對不對?」想起一件事,她急切的再出聲,「對了,錦囊,久久,我不是還有一枚錦囊嗎?你快給我。」
「那錦囊是讓你扭轉命運所用,無法用在崔開平身上。」久久稚氣的嗓音在她耳邊拒絕道。
「我與他是夫妻,他的命運不也就是我的命運嗎,為何無法用在他身上?」白蘊惜質問,她現下心中惶然不安,只能寄望那錦囊,沒料到久久竟不給她那最後一枚錦囊。
久久白髮紫眸的浮現在她面前,小臉一臉正色的說道,「你們雖是夫妻,命運相連,但正如你不可能替他笑、替他哭,替他感知冷暖一樣,他的命運你也不能干涉,你能扭轉的只有自個兒的命運,何況眼下並不是用最後一枚錦囊的時機。」久久沒辦法洩露太多事,只能這般提示她。
先前因她一時失察,不慎讓白蘊惜用掉第二枚錦囊,此次她不能讓她再輕易用掉最後一枚,那枚錦囊得留在最後關頭用。
真的沒辦法?白蘊惜緊皺著眉心,剛生起的希望瞬間破滅,彷彿久渴的人好不容易瞧見一汪湖泊,滿心歡喜地走近,結果卻發現只是鏡花水月一場空,那種絕望讓她幾乎快窒息。
久久搖頭,不忍心再面對她此時的神情,虛影頓時消失。
不是不肯告訴她結果,而是天機不能洩露。
瞟了眼窗外,白蘊惜看著被風吹得徐徐飄著的白雲,有些漫不經心的聽著大嫂的話。
「……所以這日子已經定下來了,就在年底前,邵家將娶昭嫻過門。」白家一家已搬出侯府,住到新買的宅子裡,但顧氏擔心女兒,不是自個兒親自過來探望女兒,便時常遣兩個媳婦過來看看。
江蓉婉這次過來,說起了小姑白昭嫻即將嫁給邵由的事。
「姊姊盼著這日盼了很久,想必很歡喜吧。」白蘊惜神色淡淡的回了句。夫君還沒消息,她的心就像凝固了似的,無法為姊姊的婚事感到高興。
江蓉婉笑道,「可不是,婚期定下後,她呀,高興的拉著你二嫂,讓她幫著想喜服要繡什麼的花樣呢。」
白蘊惜想起當初她得知要嫁的是夫君後也是那般歡欣,當時開平哥就睡在她房裡,她守在床榻邊,彷彿怎麼看都看不厭似的,目不轉睛的凝視著他。
他來迎娶她的前一夜,她緊張又興奮的整宿睡不著,當他緊握著她的手,扶她坐上馬車時,她的一顆心宛如雷鳴般怦怦怦的響著,那聲音大得就像是要撞破胸腔似的。
還有洞房那夜,她終於成了他的妻,被他擁在懷裡,那時她覺得自己是這天下最最幸福的女子,能與傾心鍾情之人結成眷屬。
可成親才多久,他便奉命出征,恩愛的日子是那般短暫,如今她連他在哪裡都不知道……若是可以,她願意犧牲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換得夫君平安歸來,只要他平安回來,要她怎麼樣都可以。
江蓉婉見她沒再答腔,神情木然,怕她累了,也不好再打擾她,站起身準備回去,離開前勸慰道,「你好好歇著,莫太憂慮了,眼下先把孩子好好生下來才是重要的。」
白蘊惜輕點螓首,「我知道,我會把孩子好好生下來。」
就是為了腹中的孩兒,這段時日她才一直努力強撐著,這是她和他的骨肉,她無論如何也要把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來。
就在白蘊惜準備吩咐青兒替她送大嫂離開時,就見一向穩重守禮的鮑總管快步走了進來,也顧不得行禮,滿臉喜色開口便道——
「大捷、大捷!夫人,侯爺打退了俺答人!」
乍然聽見鮑總管的話,白蘊惜一愣之後,霍地站起身,神色激動的問,「你說什麼,侯爺怎麼樣了?」
「侯爺大敗俺答聯軍,不僅奪回所有城池,還斬殺俺答人的首領,俘擄數萬俺聯軍。」已年逾五十歲的鮑總管在說起這件事時,沒了平日裡的沉穩,語氣十分歡快。
還未離開的江蓉婉聞言詫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侯爺不是下落不明嗎,怎麼會轉眼間就大破俺答人?」
白蘊惜也心急的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從鮑總管的話裡得知夫君無礙,她凝聚在眉心的愁鬱之色整個都散開了,不住催促道——
「鮑總管,你快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鮑總管笑呵呵的將適才得來的消息告訴她,「事情是這樣的,原來侯爺並未失蹤,而是先前在細作火燒大營時受了傷,他倒在一處草垛裡,昏迷兩天沒人發現,當時木參將一時找不到他,誤以為他失蹤便派人送了急報回京,兩日後侯爺才甦醒過來,與木參將等人會合,重新收編整頓了軍隊。」
說到這裡,鮑總管讚歎道,「侯爺真是天生將才,收攏士兵後,他分兵設下幾處埋伏,突襲俺答各部聯軍,然後以一路誘兵將對方的主力誘出大營,以牙還牙也派人潛入敵營,伺機燒了敵軍的大寨。」
聽到這兒,白蘊惜抬手按在胸口上,緊張的繼續聽下去。
「而那路誘兵將敵方的主力引往映川河,此時侯爺早已暗中派人在上游截斷河水,等敵軍一踏入映川河時便炸掉堤防水淹敵軍的兵馬,再派一隊箭駑埋伏於高處,趁亂放箭射殺,這一戰俺答聯軍死傷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