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頭是什麼?」顧氏不解的問。
「木盒裡是我給姊姊添的嫁妝,你幫我轉交給她,這只匣子裡的是我孝敬您的。」顧氏先打開木盒來看,訝異的看向女兒,「你這麼多首飾打哪來的?」那木盒裡裝了幾套頭面首飾。
「這是我吩咐人去置辦的,您拿回去給姊姊當嫁妝,至於那一萬兩就讓她別拿了。」
「這些頭面首飾要花不少銀子吧。」顧氏接著打開女兒孝敬她的那只木匣子,裡頭的首飾雖然不及木盒子多,卻更加精美細緻。
「先前過年那會兒,皇上賞了我三千兩,我用這筆銀兩置辦了這些首飾。」過年宮裡頭的家宴,皇帝命人傳召她一塊去,她不得不去。那時四公主見到地,不分由說的罵她又不是皇室中人,怎麼有臉來多加宮裡頭的家宴,還想讓宮人將她趕走。
這事到皇帝知道了,責罵了四公主一頓,而後約莫是為了補償她,賞賜了她不少物品,其中就包括那三千兩。
後來她有喜,皇帝和皇后得知這事,又賞賜她不少財物和各種珍貴的藥材。
顧氏聽她這麼說,這才放心收下那些首飾,「這麼說來,皇上對你倒是頗為關照。」
「是啊,不過這多半是看在夫君的分上。」她一直覺得皇帝對夫君委實榮寵太甚,就好像是在對自家後輩那般疼愛。
就在母女倆說著體己話時,宮中的四公主去求了皇后。
「母后,兒臣悶在宮裡這麼久,如今都要嫁人了,您讓我出宮散散心吧。」她先前多次試圖想偷偷出宮都被攔住了,這會兒不得不求到皇后跟前來。
「你都要出嫁了,還出什麼宮,安分待在宮裡備嫁才是正經事。」皇后呵斥。
「母后,兒臣會聽您的話乖乖出嫁,您就讓我出去一趟吧,再待在宮裡,我要悶壞了,我保證只出去轉轉,很快就會回來。」
「你該不會還不死心,想跑去樂安侯府找白蘊惜吧。」皇后質疑道。
「我發誓,我絕不會去找灺。這幾日我已想凊楚,我堂堂公主豈能與人共事一夫,那崔開平也沒什麼了不起,不值得我惦念。如今我就要出嫁,您就讓我最後再出宮一趟吧,有些物品我想親自去挑選。」四公主跪坐在皇后軟榻前,軟語央求道。
皇后端詳她的神情,見她低眉斂目一臉柔順的模樣,看似真的想通了,略一沉吟,心軟的頷首,「你能這麼想就好。」
她雖答應讓她出宮,但也不是沒有防備,她派了她宮裡幾名宮婢跟著她一塊出去,囑咐那幾個宮婢,她若想去樂安侯府,縱使用押的,也得把人給她擔回宮裡,不許她上樂安侯府。
「開門——」日落時分,一匹高大的紅棕色駿馬朝樂安侯府急馳而來,還未到大門前便揚聲喝了一聲。
門衛聞言抬頭一瞥,本還想著是哪個不長眼的人竟敢亂闖侯府,但當看清騎在駿馬上的人是誰後,驚喜的叫了聲。
「侯爺,您怎麼回來了?!」
「還不快開門讓我進去!」崔開平勒著韁繩,馬兒唏律律一聲,揚蹄嘶鳴,在大門前停下。大軍和其他的將領已在皇城外的京畿大營安營休整,崔開平趕在入夜前進了皇城,歸心似箭的想先趕回府裡見他大半年不見的嬌妻。
「侯爺稍待,小的這就給您開門。」兩名門衛回過神,連忙上前推開朱紅色的大門。
駕一聲,崔開平縱馬直入,他委實等不及想即刻見到娘子,本想一路騎著馬直奔後院到他與娘子住的跨院。但來到前廳外,突然瞟見四公主神色慌張的匆匆跑上來,連他都沒瞧見就一路往外跑去,他正為此奇怪,便聽見廳裡傳出驚叫聲——
「夫人流血了!」
「快,把夫人先送回房,怕是動了胎氣,快去叫接生的穩婆和大夫過來。」
崔開平心頭一跳,勒住馬兒翻身下馬,跨過門檻要走進廳裡,與一名下人錯身而過,那下人心急著要去請大夫,一時也沒瞧清他的臉便埋頭往外跑去,崔開平則大步進了廳裡。
一進去便看見他心心唸唸的妻子竟躺在地上,身下淌滿了刺目的鮮血。
「蘊惜!」他震驚的快步走到妻子身邊,看見她下半身的衣裙都染滿了血,他來不及去想妻子怎麼會胖得肚腹都鼓起來,心急的喝問,「這是怎麼回事!」
幾乎就要昏過去的白蘊惜,聽見耳邊傳來熟悉的嗓音,努力掙扎著掀開眼皮,看了來人一眼,她唇瓣漾開一抹驚喜的笑,喊了他一聲,「開平哥……」便再也撐不住,意識沉入黑暗中。
「蘊惜、蘊惜!」崔開平驚怒的抬起眼望向廳裡的下人,滿臉猙獰的厲聲質問:「誰來告訴我究竟出了什麼事?」
一旁的青兒氣憤的出聲回道,「侯爺,是四公主!她突然跑來咱們侯府,逼著夫人想要她答應與公主共事一夫,夫人不肯,她竟然就推了已懷了八、九個月身孕的夫人,夫人就這麼猛不防被她給推得摔倒了。」
一旁的趙婆瞧見淌了滿地的血,心中感到不妙,連忙說道:「侯爺,眼下還是先把夫人抱回房裡吧。」
被她一提醒,崔開平顧不得再去追究四公主的事,忙抱起妻子,匆匆往寢房走去。
得了消息的鮑總管臉色凝重的領著被下人一路拖著過來的大夫進了寢房。
穩婆也來了,大夫和穩婆這會兒都在房裡,婢女端著一盆又一盆的熱水進房裡,再端著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出來倒掉。
被趕出來的崔開平臉色鐵青,他還來不及為妻子懷孕,即將要臨盆的事而歡喜,卻先迎來妻子與孩子如今在生死交關掙扎的困境。
一旁的鮑總管想開口勸他幾句,但想到適才大夫趕來查看過夫人的情況後,神情嚴肅的凝重表示——
「夫人失血過多,情況危急得提前接生,不能再等了。」
女人生孩子本就危險,這會兒還動了胎氣,萬一夫人沒撐過來……鮑總管看著此時神色陰晦得宛如一尊煞神般的主子,心中擔憂倘若夫人出事,主子也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