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嬌女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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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待月娘抵達中央地帶,時辰便進人醜時,正是他和素問賭約的截止時間,他必須掌握正確的進攻步調,以免讓那小妮子佔了便宜。

  「曾丫頭,我來了,你還不速速出來迎駕。」

  從沒見過比他更囂張的夜盜,侵入人家的居室還大剌剌地宣告自己的蒞臨。

  然而,相較起鴻門宴的設筵人,他的慷慨勁兒還算小巫見大巫。

  寧和宮的小庭院中央,擺設著一張小圓桌。桌上的擺置倒也清雅,除了兩盞幽明的火燭之外,就只有一壺上好花彫,以及兩隻與酒葫蘆搭配的瓷杯。她玲瓏的嬌軀端坐在圓木桌後頭,揮著纖手招呼他。銀月白的紗衫鬆鬆籠罩著素問的身軀。她原本只有三分姿色,但此刻襯著十分嬌麗的穠纖體形,逕自讓朦朧的夜色淺淺點綴著起伏有致的曲線,恍惚間,彷彿全身幻化出淡雅純潔的光暈。迷迷濛濛地,竟然顯出難以言喻的風情。

  仲修下意識地怔了一怔。

  美人計?

  瞧她的陣仗又不大像,因為場面確實嗅得出一點「計謀」的氣氛,「美人」的部分可沒有個影兒。曾丫頭顯然還藏著其它陰謀,他最好步步為營,以免莫名其妙著了她的道兒。

  「仲修大哥,我已經等你好久了。」素問瞇著清亮的眼眸,笑吟吟的。

  請他喝酒?!這麼好心?

  「孫子兵法」有言:虛者實之。曾素問既然膽敢將酒肆擺放在他面前,有問題的自然不會是這壺好酒。

  他緩步踱到圓桌前,卻不立即入坐。

  「抱歉,打擾了你的雅興。」嘴角微微向兩側牽動。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今宵增邀一位懂酒的行家和小女子對飲,這才另有逸趣嘛!」豐腴的青蔥玉手斟妥一盞醇酒。

  仲修不得不承認,除去臉龐,素問全身上下皆帶有絕代佳人的嬌俏。而此刻受到服飾和環境的陪襯,她平凡的五官竟然變得亮眼起來。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他長聲吟道。「如今多了我這位不速之客,似乎妨礙了你獨酌的樂趣。順便警告你一件事,倘若你打算稽考我的詩詞歌賦,結果可能會讓你傷心落敗。」

  公子他古詩名賦是從小背到大的,四書五經則專門做為入眠前的床邊故事。

  換句話說,假若哪一天他皇帝做不下去了,飽學的程度仍然可以上飯館覓得說書先生的職缺。憑她的半調子想難得倒他,只怕很難。

  「嘿嘿,被你猜到了,我正是打算向你挑戰『行酒令』!」她渾然沒將他的警告──俗稱「自大」或「自傲」──放在心上。「仲修大哥,要不要喝杯瓊漿玉液潤潤喉?」

  一盞琥珀色的酒液推向仲修的方位。

  這廂獨門毒酒都親自送到他家門檻了。他再不上前坐定對飲,彷彿怕了她似的,氣勢上當場遜了她小小一回合。可是,為了賭這口氣而白白送上門,值得嗎?

  他沉穩地坐進她對面的空椅,視線卻明顯忽視那杯嫌疑氣氛濃重的「美酒」。

  小不忍則亂大謀。

  「怎麼?怕啦?」她抿著嘴角,竊笑得快意兮兮。「放心吧!花彫內摻調的失魂蜜只會讓你沉睡兩個時辰而已,要不了老命的;而且我也沒要你立刻喝。閣下欲牛飲姑娘我親手斟的美酒,還必須行酒令被我打敗了才行。輸家乾杯。」

  「孫子兵法」另一說法便是:實者虛之。原來喝下她的花彫果真會立刻「凋」零。

  「這就是你今晚出的第一道難關?」論行酒令,他四歲起便常常陪著父皇嘰哩咕嚕了,她果真不識相到了極點,實在令人為她的聰慧程度感到憂心。

  ……且慢,仲修提醒自己。既然姑娘她有膽在他面前誇下海口,或許,她的題目中藏匿了某種陰惻惻的暗樁。

  「聽好遊戲規則哦!我每吟出一句,你就得跟著重複一次,除此之外,不准說出其它我沒脫口的字句,否則就算你輸,明白嗎?」她熱切地向他解說。

  「你只要我照著念?」他愕然。就這樣?!既不用考核他自行造句的能力,也毋需檢驗他背誦知名詩文的記憶力?他發覺這丫頭益發詭異了。

  「沒錯,酒令開始!」她仰首欣賞圓月的清美,漸漸凝聚吟詩作對的意境。

  「長安一片月。」

  短短一瞬間,仲修質疑自己真要陪她進行如此稚氣的兒戲嗎?直接出手點住她的要穴,逼她棄甲,豈不更乾脆?!

  「……長安一片月。」算了,還是依著她的章法來吧!

  「萬戶搗衣聲。」她搖著頭、見著腦,非常自得其樂。「萬戶搗衣聲。」

  「玉階生白露,」素問換首詩,繼續玩。

  「玉階生白露,」他已經開始感到無聊了。

  李白的「玉階怨」,他幼年第一首啟蒙詩便是吟朗這首五絕,她就不能挑一首比較拗口的長詩嗎?

  管他的!陪她玩到子時末,然後動手抓人。

  「夜久侵羅襪。」她綿軟酥脆的嗓音頗有催眠的功效。

  「夜久侵羅襪。」他盡責地重複。開始有點睏了,沒法子,他的耐性雖然勝過一般人,但只限於遊戲內容能激起他興致的時候。

  也罷,趁著酒局無聊時,他可以掃視一下週遭環境。曾丫頭絕對不只懷著行酒令的詭計而已,背後必定準備了出人意表的功夫。

  「卻下水晶簾,」她敲敲桌面,試圖攫回他的注意力。

  「卻下水晶簾,」仲修蓄意忽視對面投過來的譴責眼光。

  院落裡已然不復見酒葫蘆的花影,顯然太監們將他的命令執行得相當徹底,但少了酒葫蘆作怪,並不表示曾丫頭沒有暗中埋下毒花異草的種子。為了以防萬一,陪她玩完三天的過關斬將後,最好將她「移植」到另一處無法栽種花木的宮殿。

  「玲瓏望秋月。」她嗯哼一聲,已經對他的分心感到相當程度的不滿。

  「玲瓏望秋月。」子時過去一半了吧?他打了個呵欠,開始思忖應該何時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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