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實話,這彷彿是她來到蕭國以後,吃過最對胃口的東西了,就連上次高蘭郡主賞的宮廷點心都沒這麼可口。
「本侯就知道你們女人喜歡這個。」奚浚遠得意地笑道。
所以,他到底帶多少女人來過這裡?他竟是個花心的人嗎?鞠清子故意問道:「除了民女之外,還有誰誇讚過這豌豆黃?高蘭郡主嗎?」
「本侯哪裡曉得她喜歡什麼。」奚浚遠連忙撇清關係,「我是指我母親,還有皇后娘娘,她們都對這點讚不絕口呢,我每回進宮都要給娘娘帶一些。」
「原來如此。」鞠清子莞爾,原來,是她想多了。
「你也怪可憐的,叢前就往在這附近,卻沒嘗過這麼好吃的東西,」奚浚遠同情地歎道:「也難為你了,嫁了個那樣的男人,不過我朝民風開放,你若再嫁也不會有人說三道四,也算因禍得福了。」
再嫁?呵呵,她可沒奢望過。別說是古代了,就算現代,再婚也絕非易事。她答道:「侯爺說笑了,民女並無再嫁的想法。」
「怎麼?」奚浚遠倒誤會了她的話,「你就這麼戀著你那前夫,甘願為他一輩子守著?醒醒吧,人家都不要你了!」
「不不,」鞠清子連忙解釋道:「民女……只是不想高攀。」
「再嫁就是高攀?」奚浚遠不解,「小娘子,你也太看低自己了,分明你還年輕貌美,為何不能再找個男人過點好日子?」
「民女不是那個意思……」鞠清清子解釋道:「民女只是覺得,世間男女就像一座塔。」
「塔?」奚浚遠蹙眉。
「在塔底的人很多,而在塔尖的人卻很少,」鞠清子道:「這就像世間男子,要麼是販夫走卒,生活在塔底,要麼就是像候爺你這樣的人中龍鳳,生活在塔尖。」
「你這個說法倒挺有意思。」奚浚遠笑道:「那麼女人呢,女人在塔底還是塔尖?」
「都不在,」鞠清子答道:「女人是塔身,中間的部分。」
「哦?」奚浚遠疑惑地問道:「為何?」
「因為女人比起男人,不算太差,也不算太好。」鞠清子道:「女人既非販夫走卒那麼低賤,也不能像男子那般能成就一番大事業,女人總是不上不下的。」現代是有女強人,但身在古代她還是說得保守些。
「彷彿是如此。」奚浚遠思忖道:「出身再低微的女子,只要生得美麗,也不會過上太辛苦的生活,但使出身再高貴,能入宮為為妃者,也是比不得前朝大臣的,更別說成能就帝王霸業了。」
「雖然偶爾出過一兩個女皇,但其生涯也遠比男子艱辛,」鞠清子道:「女人其實都是在塔身的位置,所以民女大概是難以再嫁了。」
「為何,這跟再不再嫁有什麼關係?」奚浚遠仍舊迷惑。
「因為民女不想嫁給販夫走卒,民女如今自己過活,雖算不得很好,但也不會太辛苦。民女本來就在塔身的位置,何必要讓自己墜落到塔底呢?」
「你這話……也是有些道理,」奚浚遠勉強認同,「但你可以往上嫁啊,擠進塔尖。」
「那也同樣辛苦,」鞠清清子搖搖頭,「民女方才說過,不願意高攀。」
溪浚遠這才明白,她所謂的「高攀」其實是這個意思,倒非輕自賤,不過是在談論自己最合適的位置罷了。
鞠清子則在想,這也像是現代社會,都說男女人口的比例是男多女少,但為何總有那麼多剩女?因為處於塔身部位的女子,並不想「下嫁」,而多數女子也無法擠進塔尖,所以就「剩」下了。
「高攀又如何呢?」奚浚遠有點明白她的意思了,「人往高處走。」
「民女的初婚,便是高攀。」鞠清子叢容地道:「那時候民女家道中落,而司徒家仍是京中顯貴,民女又沒有沉魚落雁之姿,何以讓那司徒功對我歹心塌地呢?」
她的「伴侶價值」這麼低,也影響了她的PU,嫁給司徒功那樣多遇傾向的老虎男,難怪會這麼悲慘。
「你也太悲觀了。」奚浚遠道:「大戶人家也有心地善良的子弟,不會人人都是司徒功的。」
從前她的理論裡,把男人的選擇分為兩種——「長擇」與「短擇」。
「長擇」就是娶妻,養育她的孩子,為其提供最大的親職投資,而找情婦就是「短擇」,雖然也提供一定的資金,但終歸不會真正地重視她,原與她共度白首。
其實女人要得到「短擇」是很容易的,女人相對男人來說有性別優勢,再醜再窮的女人要搞一夜情也很容易,然而自身卻撈不到半點好處,輕者傷情,重者懷孕染病傷身,何必呢?
「你把男人也說得太勢利了。」妥浚遠不服地辯解道:「男人癡心起來,你大概沒見過。」
「對仙女癡心,有什麼奇怪?」鞠清子反問道,「若愛上我這樣的下堂婦,才叫太陽西邊出來。」
「你……」奚浚遠一時語塞,「本侯說不過你,不過本侯仍然覺得你這套說詞不太對。」
「哪裡不對?」鞠清子追問。
「本侯回去仔細想想,」奚浚遠不服氣地道:「改日再與你理論。」
聽了他的話,鞠清子忍不住想笑,她發現他有時候還滿可愛的,有孩子般的天真。
不過,再天真的男人,一到談婚論嫁的時候就精明無比,比如讓他來娶她,他會願意?
漂亮話誰不會說?都是空談而已罷了……
她見得多了,神志越發清醒,對所謂「爰情」也越發的絕望。
第六章 關於再婚(1)
每逢十五,姑母都要去廟裡燒香拜佛,鞠清子覺得好奇,也跟著去了,其實她很想見識一下廟會是什麼樣,聽說熱鬧非凡,只是總遇不上。
名曰拜佛,人們不過是去遊玩而已,眼下秋高氣爽,山林中樹木散發出宜人的清芬,正是郊遊的好時節。
廟門前植著一棵巨大的榕樹,聽說有上百年的樹齡了,只見樹上著無數條紅絲帶,隨風飄飄蕩蕩,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