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人太不識貨了,不如把銀子給我,我幫你們下毒,如何?」她壓低聲音,輕輕地道。
章元寶恍悟。這女魔頭再囂張,如今也是階下囚,在牢裡,就數他章元寶最大,他不給她飯吃,女魔頭這是示弱了,看來到他的地盤,不管是羅煞還是女魔頭,都得看他的臉色。
想到此,他不禁得意萬分,底氣也足了,頭看了花子靳一眼,就見那男人一如既往的閉著眼。
章元寶原本就想利用女魔頭來殺了花子靳,所以聽到她的提議,不免意動,但他也不是個笨蛋。
「你若是能下毒,還會到咱們手中?」他嗤笑。
「唉,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坐牢是因為我想進來,我若不想坐牢,再堅固的籠牢也關不住我。」說時巫姜手指一彈,趁他不注意,把一個東西彈進他嘴裡,驚得章元寶趕忙掐住自己的脖子。
豈料卻已太遲,東西已吞下肚。
「你給我吃了什麼?」他驚顫地問。
「毒藥唄。」
「你——」
「噓……」她勾起唇角,眼神轉為冷厲。「別聲張,要是被人發現你已經受制於我,恐怕會殺你滅口。你該明白,作為一顆別人的棋子,當沒有了利用價值,就是死。」
章元寶嘴唇抖了抖,目中有怒懼,卻也閉上嘴,不敢聲張。
她很滿意他的識相,道:「你放心,殺你易如反掌,但我與你無冤無仇,還不屑殺你,不過你若是不送吃的來,我就讓你嘗嘗死的滋味。」
原來是要吃的。他心下鬆口氣。幸好不是威脅他放人,看來這女人是個笨的。
「你對我下了什麼毒?」他咬牙低聲問。
「穿心毒。不會馬上發作,只會一點一點蔓延,毒發時,心臟爆破……」聽她這麼一說,章元寶立刻白了臉色,還真的感覺到心臟有些難受。
「我知道了,我馬上派人送吃的給你。」他轉身,強自鎮定地板著面孔走開,命人立即送吃的給她,而這一舉動,讓其他獄卒們感到詫異。難不應牢頭還真對這個女魔頭有意思?
見章元寶乖乖照辦,不敢聲張,巫姜冷哼,同時感到一道目光射來,她轉過頭,對上花子靳的視線。
從他的眼神,她知道以花子靳的耳力,必定聽到了她與章元寶的對話,他大概覺得奇怪,自己為何不藉機出獄,反而要吃的?
很快的,章元寶果然送來一頓飯食,有魚、有肉還有湯,附上兩個熱呼呼的大饅頭。她一瞧,便明白這是他平日吃的,可真豐富哪。
巫姜非常滿意,端著飯食,又瞧了花子靳一眼,當著他的面坐下,開始吃起來。
花子靳在接收到她得意的眼神後,一雙劍眉擰緊,銳目微瞇。這女人是故意的,明知他沒東西吃,還敢在他面前大快朵頤。
飯菜的香味傳來,他冷冷瞧著那女人吃得香,不再理會,閉目養神。
他是忠巨之後,世代忠良,長年鎮守邊關,斬殺入侵的蠻人無數。
收押那日,軍師和手下們屢勸他逃走;獄後,還想盡各種方法派人進來與他通信,他依然不改決定。
他不是不知道有人要趁此對他不利,但他更明白,下毒之人的目的並不在毒死他,而是要激他逃獄。
一旦他進獄,便會遂了幕後主使者的意,而他相信,這幕後之人已準備了陷阱等著他進去,在他逃獄之後,便會一步步坐實他通敵叛國的罪名,再也翻不了身。
他不畏死,但一旦坐實通敵之罪,死的就不止他一個人,不但會株連九族,他的心腹手下以及與他相關的人等都將被清理,十萬大軍也將落入有心人之手。
因此,他必須入獄,還要活著回京,因為這是一場戰爭,只不過這場戰爭的敵人不在明處,而在暗處。能弄出一封指證他與蠻人通敵的信件,此人才是真正的通敵者,對方處心積慮設陷阱害他,他也將計就計,等著對方露出馬腳。
這是一場暗戰。
入夜後,守夜的獄卒打著瞌睡,有個人卻依然清醒著,一點風吹草動都選不過他的耳目。
陰暗的角落裡,花子靳雙瞳猛然一開,犀利的眸光亮得懾人,如同鋒利的刀鋒,在月光下閃著冰冷的光芒,直直盯著眼前的女人。
巫姜居高臨下地睨著這個男人,即使他手腳被鐵鏈鎖著,多日未食,滴水未進,散發的氣場依然嚇人,彷彿只要越雷池一步,就會被他撕裂擊殺。
她左手拿著一個饅頭——白天她吃了一個,留下一個,右手拿的是水壺,她冷盯著他,沒有多餘的解釋,也不廢話,劈頭就是討價。
「兩個元寶,要不要?」
花子靳有些意外,雙目炯炯地瞪著她,她則好整以暇地等待。
他瞧了眼她手中的食物和水,沉默不語,就在她以為他不打算理人時,他吐出兩個字——
「太貴。」
喲,會嫌貴?有意思。
「兩個元寶是我試毒的代價,不貴。」她說。
他劍眉挑了挑。試毒?敢情她白天大塊朵頤,吃得歡快,叫做試毒?
兩人對峙的目光銳利而持久,在一番較勁後,他終於開了口。
「成交。」
巫姜聽了,二話不說,在他面前瀟灑地盤腿坐下,將饅頭和水遞給他。
花子靳也爽快,拿了饅頭張口就啃,並且灌一大口水,巫姜則饒有興味地盯著他瞧。這男人明明又餓又渴,卻硬撐著不顯露。
花子靳吃著手中的饅頭,沉聲問:「你就不怕我吃了不給元寶?」
巫姜挑眉,「你就不怕我在饅頭裡下毒?」
兩人對峙了一會兒,不約而同地泛起冷笑。他繼續咬一口饅頭,大口嚼吃。
「如果你毒死我,我西北十萬大軍會找你索命。」
她冷哼。「如果你敢賴帳,我就昭告全天下,讓你遺臭萬年。」
「這饅頭太硬,肉太少。」
「有得吃就不錯了,還敢嫌?」
「你不是女淫魔,你到底是誰?」
「你也不像通敵叛國的人,為何不先逃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