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賣兒子?」王春慧倒抽一口氣,不敢相信他竟然這麼無情。
「這是我開出來的條件,答不答應隨便你。」樊清凱的口氣冷得像冰塊。「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上法庭,由法官判定監護權,但是我建議你千萬不要這麼做,因為你不會得到任何好處。」
王春慧非常清楚,樊清凱正在威脅她。以樊家的勢力,要影響親子判決十分容易,況且他只要宣稱不知道嘉士的存在,就可以輕鬆取得法官的信任,做出對她不利的判決。
「你最好考慮清楚。」樊清凱是個冷酷的男人,為了樊氏集團未來的發展,他可以不擇手段,就算是威脅孩子的母親也不在乎。
王春慧內心陷入掙扎,一來生活的重擔壓得她喘不過氣,二來她必須立刻還地下錢莊錢,否則會被強押到酒店賺錢抵債,到時候別說照顧樊嘉士,恐怕連想見他一面都很難。
「我不知道你們是演哪一齣戲,總之快還錢!」地下錢莊的混混決定他們已經看夠,要嘛還錢,要嘛把人押走,哪來那麼多廢話。
眼看著地下錢莊的小混混又要動手動腳,王春慧狠下心大吼。
「我把孩子讓給你就是!」她自己日子不好過就罷了,不能讓孩子也跟著吃苦,到底他身上流著樊家的血,本來就該認祖歸宗。
「很好。」樊清凱一點也不意外王春慧會作出這個決定,事實擺在眼前,人都是自私的,凡事以自己為優先。
王春慧的眼淚只能往肚子裡吞,恨自己當初瞎了眼跟樊清凱上床,意外懷了他的孩子,還堅持生下孩子,今日才要受這麼多磨難和羞辱。
從頭到尾最無辜的就是樊嘉士,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突然出現在他眼前的男人就是他父親,只覺得他跟自己長得很像,對樊清凱好奇不已。
樊清凱幫王春慧還清了欠地下錢莊的二十萬,對他來說一個晚上就可以揮霍殆盡的小錢,卻是逼王春慧不得不把她辛苦養了六年的兒子交給他的救命錢,兩人的差距何止千里。
地下錢莊的混混沒想到半路會殺出樊清凱幫王春慧還錢,高高興興拿著錢走了。
解決完了地下錢莊,樊清凱接下來解決樊嘉士的收養問題,他要樊嘉士跟王春慧斷得乾乾淨淨。
「這是一千萬支票,拿去。」樊清凱的作風向來明快,下一秒鐘已經把支票開好,遞給王春慧。
「拿著這一千萬離開台北,從此以後不准跟嘉士見面,也別想找任何借口探望他。」他冷漠地把支票塞進王春慧手裡,好似這個曾經跟他春風一度的女人,比陌生人還不如。
「你怎麼能如此狠心?」王春慧茫然地看著支票,眼淚幾乎流盡。「嘉士是我的兒子,我也會想他,你不能不讓我們見面!」
「錯!」樊清凱可不這麼認為。「嘉士不再是你兒子,你已經把他賣給我,從此以後,他跟你沒有任何瓜葛,你也別想纏著嘉士!」
話畢,樊清凱轉向樊嘉士,牽住他的手就要帶他離開王春慧。
樊嘉士還在好奇樊清凱為什麼跟自己長得那麼像,還沒有反應過來,樊清凱就強行把他帶走,他在驚慌之餘,只能向母親求救。
「媽媽!」他才六歲,不明白這第一次見面的男人為什麼把他帶走,他母親又為什麼哭泣?
「等一等,讓我跟嘉士道別!」王春慧拉住樊清凱的手哀求他通融,被他無情甩開。
「不需要!」樊清凱冷冷拒絕。「嘉士,我們走!」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放開我!」樊嘉士拚命掙脫樊清凱的手,樊清凱不耐煩地回道。
「我是你爸爸。」
爸爸?這個人是他的爸爸?這一定是騙人的。
「媽媽!」樊嘉士才不想要什麼爸爸,他只要媽媽,雖然她經常打他。
「嘉士!」王春慧手裡緊抓著一千萬支票,心被撕為兩半,一半想留住樊嘉士,一半想讓他回到樊家,如果他再繼續跟著她,母子早晚都要餓死。
「媽媽!」
「嗚……」
「不要再喊了。」樊清凱受夠了這種可笑的離別場面,乾脆把話挑明。「你媽媽已經把你賣給我了,她已經不再是你的媽媽。」
媽媽把他賣給他?這是什麼意思,他完全聽不懂。
「媽媽!」樊嘉士不管樊清凱說什麼,就是要找王春慧。
「閉嘴。」樊清凱索性用手把樊嘉士的嘴巴摀住,順手撈起他的身子,將他抱走。
「嘉士!嗚……」
樊嘉士的嘴巴被他父親堵住喊不出聲音,但他仍在心裡拚命哭喊——
媽媽!媽媽!
他是如此激動,以至於連夢魔也鎮不住他,放任他順利突破夢境。
「媽媽!」樊嘉士倏然睜開眼睛從床上爬起來,這回他又是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梁萱若早他一步醒來,只是她還來不及幫他擦掉額頭上的汗珠,他就已經清醒。
樊嘉士轉頭茫然地看著梁萱若,似乎還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
「你又作惡夢了。」她看著他蒼白的臉色,猜想他的夢境到底有多可怕,為何臉色一次比一次還要差勁。
樊嘉士尷尬地把頭轉向另一邊,不想被她看見自己狼狽的樣子。
「你想談談嗎?」梁萱若不忍心他被夢魔折磨,伸手想幫他,卻只換來樊嘉士嘲弄的眼神。
「談什麼?」他反問她。「談我有多害怕?」
他的拒絕是如此直接而明顯,毫不保留的表達,毫不保留的傷人。
「我忘了,你需要的是安靜。」她掀開棉被就要下床,不想打擾他。
「你又想到哪裡去?」他瞇眼打量她的動作,很不高興。
「回我的房間。」她平靜回道。「我發現我越是睡在你身邊,你越容易作惡夢,我想讓你單獨睡應該會好一些。」
這不是什麼太新鮮的發現,正因他容易因為作惡夢而失態,樊嘉士才不喜歡睡著的時候旁邊有人。不過她倒是說對了一點,自從他們同床以後,他作惡夢的次數增加,而且經常夢見童年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