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這麼勇敢,小女孩很開心,又說道,「他們不讓你見你父皇,你就不見了嗎?我告訴你,有時候我們得學著賣乖和演戲,只有讓敵人放心,他們才會看輕你,然後你就——」
鳳謠聽得一愣一愣的,直到外頭傳來凌亂的腳步聲及叫喚聲。
小女孩連忙站起身,說:「應該是我家人來找我了,我該走了。」
她因為不耐煩被人當洋娃娃般又捏又瞧的,才會躲在這偏避的院落圖清靜,誰知會遇上一個可憐的小正太,算算時辰,宴會也差不多要散了。
見她轉身要走,鳳謠急了,從假山裡爬出來追,「我、我每年花朝節都會來這,你還會不會來看我?」
小女轉頭,想了想,朝他露出明媚的笑容,「行!到時候這兒見。」
鳳謠聽了,也露出大大的笑容,那是他母后逝世後,他的第一個笑容。
在那之後,他照著小女孩所教,蟄伏賣乖,終於成功見到父皇,當父皇看見他身上的傷後,勃然大怒,把伺侯他的宮人全數處理掉,又將他從德妃那接了出來,交給了皇祖母撫養,他的日子才慢慢的好轉。
他聽她的話,每天乖乖吃飯睡覺,期待著母后回來的那日,也期待著隔年的花朝節,與那小女孩的會面。
只是他沒料到,那次的巧遇會是兩人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面。
她失約了一年又一年,他,再也沒見過她……
沒想到十二年了,她,終干再次出現了。
想到兩人重逢的地點,鳳謠心一縮,他無比的慶幸自己一時興起救下了她,若當時他轉身離開,等待她的,會是多麼可怕的下場……
一想到他心心唸唸十二年的人兒,竟被人算計了去,琥珀色的鳳眸宛如風雨欲來一般,陰沉無比。
那些傷了她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邵紫兮一早便乘著馬車來到位於近郊的梨采別莊,今日是鳳謠與她簽訂契約的日子,而他指定的地點,便是此地。
若是可以,她實在不想和身份尊貴的二皇子扯上關係,無奈人家是房東,她又中意對方的樓,就算千百個不原意,也只能依約前來。
她手裡捧著一個匣子,在下人的帶路之下,來到舞櫻院。
遠遠地,就見鳳謠背對她負手而立,在聽見聲響時,轉過身看向她。
紫衣翩翩,長髮如墨,一雙琥珀色的鳳眸流轉著一抹讓人看不透的異光,因背著陽光,身上的輪廓彷彿發著淡淡的金色光芒,他就這麼靜靜的仁立著,朝她露出一抹傾倒眾生的笑容,他一笑,瞬間紡佛天地失色,獨有他散發著光芒。
乍見如此耀眼眩目的笑容,饒是身為絕世美人早看習慣自己這張臉的邵紫兮,也忍不住心跳漏了一拍,瑩白似雪的俏顏莫名一熱。
妖孽!暗啐了聲,她面上無波的來到他面前,朝他微微一福,「民女見過鳳王。」
她禮貌卻疏遠的態度讓鳳謠笑容一僵,打了個手勢,示意所有人退下之後,才道,「紫兮,你可以叫我鳳謠。」
這聲無比親熱的叫喚,讓邵紫兮頓時升起一股惡寒,下意識退了一步。「民女不敢,也請鳳王自重。」
女子的閨名豈是陌生男子能隨便叫喚,他不要名聲,她還要,雖然她那名聲早已惡名昭彰得搖搖欲墜。
她雖拒絕,鳳謠卻不以為意,將早已準備好的房地契遞給她。「給你。」
邵紫兮接了過來,仔細一瞧,卻發現房地契上的名字已換成她的,這讓她擰起眉,「鳳王,我們還沒詳談,怎麼就……」
他們連買樓的銀子都還沒談定,他怎就把房地契給她了?有人這麼做生意的嗎?還是說他壓根不怕她跑?不過也是,她欠他的,可不只是一棟樓的錢,今兒個簽的,恐怕是她的賣身契。
「一棟樓而己,若是你想,我的所有,都能給你。」
對於身外之物,他並不在乎。若是六歲那年沒遇到邵紫兮,這世上恐怕早已沒有鳳謠這號人物,因此這些東西,她若想要,他就給,絕無二話。
然而他的大方卻是嚇到了邵紫兮,她悄悄的又退了一步,警戒的說,「無功不受祿,該給的還是得給,還請鳳王開個價。」
她突然後悔今日一個人來了。
蘭兒早上吃壞了肚子無法出門,她手邊又無其他可用之人,她想著,不過是簽個契約,又有車伕陪著,應該不礙事,加上她急著想把事情定下,以免夜長夢多,也就沒聽杜分澄的話,派人知會他,讓他陪著來。
見她戒備的瞪著他,像是怕他吃了她似的,鳳謠有些不悅,沉下道,「比起你欠下的,這些銀子算什麼?」
她難道真忘了他?那防他如防狼的模樣,實在讓他很不舒坦。
聞言,邵紫兮俏臉一變。她還以為他不會承認,畢竟他曾囑咐她不准向任何人提起他,她見過他兩次,但他一直沒露出過真容,沒想到……
鳳謠,就是那日在倚月樓救下她的黑衣人,她會認出他,是因為他身上的味道。
身為廚師,本就對氣味比尋常人還敏感,加上她天生嗅覺靈,能分辨各式各樣的氣味,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味道,氣味是不發仿照的,那日在醉香樓外,他與她擦身而過,身上那股淡然冷冽的青草香與救她的黑衣人一模一樣。
抿著粉唇,她斂下眼睫,「既是交易,就該照我們原本約定的,不論是那十萬兩,還是這棟樓,該我付的,我都會付。」
她現在是沒這麼多錢,可不代表往後不會有,她這人最不願欠人錢,更不想欠人情,再說了,她也不覺得她與他看什麼人情可言,他們之間,單純交易一場。
她的倔強讓鳳謠瞇起了眸,沉聲說:「我知你買樓是為了賺錢還我銀子,可我不認為開一間酒樓能替你賺來十萬兩,而且,我後悔了,那些錢,我不要了。」
早先他並不知道邵紫兮就是兒時的那個小女孩,他欣賞她與他談判時不同於尋常女子的氣度與倔強,對她有了些許的興致,想知道她一個弱女子,究竟有何能耐誇下海口在一年之內賺進十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