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萍兒聽完女兒所訴,是又心疼又生氣。
自從邵紫兮回來之後,對她便再不像以往那般恭敬,不僅每日的請安不來,就連出門也不再派人通報她,那前後相差其多的態度,讓她不得不懷疑,邵紫兮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
這一猜想,她眉頭倏地擰起,見女兒哭個不停,只能安撫著,「不是娘不想,而是……」
想到那人的囑咐,話又嚥了回去,曾萍兒心疼的繼續說,「別氣了,這一次娘一定會幫你出氣,絕對讓她身敗名裂,再也沒有那個臉出現在眾人面前,到時候看她還能勾引誰!」
曾萍兒腦中閃過一張絕艷出塵的臉,臉上滿是妒恨。
白雨綺,別以為死了就一了百了,我一樣能毀了你的女兒。
一聽能毀了那個賤人,邵紫菀顧不得哭,忙問:「娘,你打算怎麼做?」
曾萍兒那雙不算大的雙眼閃過一抹算計,「一個月後就是花朝節,每年德妃都會在梨采別莊辦賞花會,而今年不同以往,鳳王和遠在邊疆的三皇子已到適婚之齡,聖上特別囑咐德妃相著,但為了不顯突兀,今年受邀的還有各世家的青年才俊,這是個好機會,你聽著,到時候你就……」
母女二人低聲說著,這一次,絕對要讓邵紫兮身敗名裂!
第九章 天香樓開張
時光如流水,瀑潺而過,一個月的時間轉瞬而逝。
在和鳳謠談定之後,邵紫兮便緊鑼密的籌備起來,說是籌備,也不過是出張嘴。
鳳謠付著自個兒是半個東家,從找人、裝潢到食材。硬是不讓她出半個子兒,甚至連監工都不讓她去,如唯一的用處,便是提供酒樓的裝潢設計圖,讓木工師傅照著圖樣打造,以及設計食譜。
甚至連酒樓的名字,鳳謠都不讓她取,堅持延用原本的名字——「天香樓」。
她因此抗議過,不是說名字不好聽,而是她賣的東西和這古色古香的酒樓名實在不搭,可在聽見他說,這天香是他母后留給他的產業之一,也是他母后生前最喜愛來的地方後,她妥協了。
今日是天香樓開張的前一日,她打算請人來試吃菜色,然而她的朋友不多,五根手指頭就數得出來,最終送出去的請帖也不過兩張。
一張給了杜允澄,另一張則給了雲樂郡主葉曉曉,至於鳳謠,身為東家之一,就算她不請,他也會在場。
望了望天色,時辰也差不多了,於是她帶著蘭兒及昨日準備好的東西,便要出門,卻沒想到會在大門前遇到了邵銘諍。
父女相遇,彼此都有些怔神,還是邵紫兮先回過神。朝他行了個禮。
「女兒向爹爹請安。」
不論這個便宜爹之前對她有多不待見。
那日在祠堂,若不是他出口制止邵紫菀,事情也不會這麼容易收場。
邵銘諍卻是回不了神,怔怔的凝視著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兒。
眉目若畫,肌膚賽雪,那唇、那鼻、那眸……無一不美,如春日緋聞櫻,讓人看上一眼,就不禁丟了心魂,滿目絢爛。
看著那越發與髮妻相像的容貌,邵銘諍忍不住看癡了,直到邵紫兮又喚了聲,他才回過神,啞聲問:「要出門?」
邵紫兮點頭,那雙漂亮的眸斂了斂,掩去裡頭的暗芒。
「女兒在東區置了產業,明日便要開張,所以去準備準備。」
「置產?」這話讓邵銘諍控眉,又問,「什麼樣的產業?」
「一間小酒樓罷了。」她低眉順眼的回。
一聽是酒樓,邵銘諍卻是眉頭更擰緊。
「你一個女子,怎能開酒樓!」
一般大戶人家都會置辦些田地、莊子或是鋪子,不是說酒樓置辦不得,太子太保名下就有間醉香樓,且經營得有聲有色,然而那醉香樓是由太子太保的大兒子負責管理,紫兮一介女子,怎能在外經營酒樓,拋頭露面。
就算本朝不禁女子從商,但賣酒的女子還是不多,除了那些山野村婦,甚至可說幾乎沒有。
「你娘不是留了不少鋪子給你?為何還要開酒樓?」他記得綺兒的嫁妝除了田莊外,還有不少綢緞莊及繡坊,那鋪子每個月的盈利可不少,光是盈利,就夠她花用了,怎還需另外置產?
聞言,邵紫兮輕咬粉嫩如櫻的唇,啞聲反問,「敢問爹爹,母親留給女兒的嫁妝,現今何在?」
她母親留給她的嫁妝?呵!兩輩子來她還真沒見到過。
邵銘諍理所當然的回道。「自然是在你繼母那兒保管著。」
髮妻離世得早,他本想終生不娶,誰知因為一場意外不得不迎曾萍兒入門,早先念在紫兮還小,他又不通庶務,綺兒留下的嫁妝,他便讓曾萍兒代管,直到紫兮會出嫁再還給她,誰知會在她大婚前夕發生那樣的事……
這話讓邵紫兮諷刺的勾了勾唇,「爹爹確定女兒的嫁妝還在?」
她的反常,讓邵銘諍心頭閃過一個想法,想到什麼,他倏地沉下了臉,「你繼母不是那樣的人。」與其說不是,倒不如說他不信自己的枕邊人會連兒女的嫁妝都貪。
「是或不是,女兒不便多說。」邵紫兮不再繼續這話題,有些事,不需要說得太過明白。
她抬起查眸,瞬也不瞬的凝視著他,輕聲又說,「爹爹,女兒知你不喜女兒,但女兒還是得說,女兒這次落水並非意外,能歷劫歸來,是我命大,可下一次,就不得而知了……」
這意味深長的話語讓邵銘諍一愣,好半晌,才像老了好幾歲般,啞聲說,「紫兮,爹爹並非不喜你,爹爹只是……太愛你的母親。」
凝視著那張與髮妻幾乎一模一樣的臉龐,邵銘諍臉上閃過一抹痛。
若不是太愛,豈會將妻子的死怪罪在無辜的女兒身上?
若不是太愛,又怎會害怕見到女兒那張與其母越發相像的面容?
她可知,每見她一次,就彷彿在提醒著他,伊人已逝……
邵紫兮不知道,就算知道,她也無法理解,於是她朝他一福身,便要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