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個人籠罩在黑衣下,只露出一雙熠熠生輝的鳳眸,凝視著她那美得出塵、明明身陷險境卻依舊倔強的臉蛋,惡趣味的勾起唇,輕佻的說:「當我的女人,我就救你。」
邵紫兮臉色一變,想也未想便拒絕,「我寧可死。」
這話非但沒惹惱黑衣人,反而換來他一陣狂笑。
半晌,他才又說:「銀子,十萬兩白銀,你要是能給,我就救你。」
他的確可以救她,順手而已,不管這女人是誰綁來的,都和他那大哥脫不了關係,而這等給他大哥添堵的事,他一向很樂意去做,但也要眼前的女人有資格讓他出手。
偏偏她似乎沒有資格,長得美又如何,如今蠢到被人賣到青樓,這樣愚笨之人,就算現在看來有幾分膽識,只怕救了也是浪費他的時間。
不管是要她當他的女人抑或是十萬兩白銀,他都只是隨口一說,料定邵紫兮沒那能耐,因此話一扔下,他轉身就要離開,他待得太久了。
可他沒料到,身後的女人竟是一口應允——
「好!」
好?
他挑眉,總算回頭正眼看向榻上的女子。
邵紫兮定定的看著他,嗓音如珠落玉盤,婉轉清脆,十分堅定的說:「只要你肯救我,且保我名聲不損,平安回家,一年之內,我定予你十萬兩。」
察覺到他眼中的戲謔,邵紫兮的手心滿是汗水,畢竟她輸不起。
她的乾脆讓黑衣人笑了,望了眼邵紫兮絕美的臉龐,調笑道:「不過是舉手之勞便賺了十萬兩,我似乎不虧……」
戶部尚書的嫡長女邵紫兮是嗎?
眼前這女子極少出現在公開場合,他之前命人收集到的資料也僅僅是一張畫像以及簡單的介紹,倒不想這女子竟如此出乎他意料之外……
他斂下眼,思索了會,沒多久便沉聲說:「好!我應了。但我不做虧本生意,一年內要是沒有如約收到十萬兩白銀,我會讓你比今日還慘上十倍。」
他語氣中的森冷讓邵紫兮打了個寒顫,明白此人不是說笑,可這是她唯一的機會,她不能退縮。
鬆了鬆滿是汗水的雙手,邵紫兮堅定的頷首,「一言為定。」
第一章 妹妹來示威
今年第一場瑞雪緩緩落下,一片片瑩白的雪花如羽毛一般,輕盈飛舞,不一會兒,滿園子的草木皆染上一抹白。
雪整整下了一夜,一夜過去,晨光乍現,青瓦和樹梢上積了厚厚一層白雪,寒風伴隨著雪花不停歇的吹著,被朱牆分隔的庭院內也積了一地的雪,而朱牆外的雪早已掩蓋了去院外的道路。
迎著風雪,蘭兒氣呼呼的從外面回到挽紗院,她一邊呵著氣,一邊不停的搓著雙手,圓圓的臉蛋被寒風吹得紅彤彤的,她沿路不停的低罵,直到來至房門外,她才深吸口氣,勉強揚起笑臉,推開了門,「小姐,奴婢回來了。」
美人榻上,邵紫兮素手執書,一頭長髮未綰,僅用緞帶束起,慵懶的披散在身後,杏眸朝她淡淡一掃,「又受氣了?」
她本有四大丫鬟,可其中三個因與她前去覺恩寺祈福,不幸落水身亡,如今身旁就剩當初留守府中的蘭兒一個。
她不問還好,這一問,蘭兒強撐的笑臉頓時垮下,再也忍不住,雙眼泛紅,氣憤的說:「那群狗眼看人低的傢伙,膳食給冷的,分例給不足,現下連請人來掃個雪都被冷嘲熱諷,他們壓根沒把小姐您放在眼裡!」
邵紫兮身為戶部尚書邵銘諍的嫡長女,與當今太子鳳慶指腹為婚,身份尊貴,然而她的娘親在產下她後離世,邵銘諍因與其妻恩愛異常,髮妻逝世之後,他沉浸於哀傷中,對邵紫兮一直缺乏關愛,甚至生了埋怨,認定妻子若是不生這女兒,或許就能避開死劫……
即便自小沒娘也沒有爹的疼愛,但因為有「未來太子妃」這個身份在,府裡人仍個個諂媚討好,可偏偏邵紫兮命不好,在大婚前夕落水失蹤。
邵銘諍派人打撈無果,在未見屍首的情況下,無法判定邵紫兮是否溺水而亡,可大婚在即,准太子妃卻失蹤,邵銘諍焦頭爛額之下,也只能上報此事,取消婚禮。
可就在邵銘諍上報之前,他被續絃曾萍兒阻止了,且在她的遊說下,邵銘諍不僅不提取消婚禮一事,還上稟說願讓其二女兒邵紫菀代替長姊出嫁。
聖上本是不允,畢竟這婚事本是先皇后與邵銘諍已逝之妻定下的娃娃親。
說來也好笑,當時指婚的對象是皇上的長子與邵銘諍之長女,誰知,比皇后產期晚上一個月的德妃會先行產下皇子,這婚約便落在德妃之子,也就是當今太子鳳慶身上。
聖上雖不想答應,可扛不住德妃的枕邊風以及鳳慶自個兒願意,最終還是應了婚事,自此,戶部尚書府中的風向就變了。
府中的主子們還好說,就算想碎嘴,也得顧慮邵銘諍,可下人們就不同了。
邵紫兮失蹤了兩個晚上,即便鳳鳴王朝民風開放,可未出閣的女子失蹤幾日,還是會引人浮想聯翩,議論紛紛,流言蜚語滿天飛。
沒了准太子妃的頭銜庇護,邵紫兮既不受親爹待見,又沒有親娘在背後撐腰,壓根就是根草,人人得以辱之。
下人因此百無禁忌,把邵紫兮說得一文不值,說她在外流浪過,清白的身子早已不潔,無怪乎太子連下令幫忙找人都不肯,甚至直接上奏表示願意改娶二小姐。
又有人說她不僅失了身子,還被賣入青樓,早被千人騎萬人枕,不如死在外頭,免得回來敗壞府中其他小姐的名聲。
更甚者還說不學無術的她壓根不配和太子有婚約,知書達禮的二小姐才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選,她在大婚前一日失蹤,正是老天看不下去,開眼了……
聽著蘭兒氣憤的轉述,邵紫兮一雙杏眸依舊凝視著手中的書,那美麗的唇卻勾起一抹諷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