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
「我偷偷告訴你,富祥利用鄂海的貢冊,與貢冊上的君家織繡串謀,把鄂海的買價給作高,巧布他坐收回扣的罪證,如今是人證物證確鑿,看來鄂家是真的要走絕了——」
雖然此事與他、與索家沒有直接關係,可是他旁觀富祥的手段,不得不對富祥這人敬而遠之。
這時,丫鬟在門外稟報。「英姊姊,榮巽親王派轎來請你了。」
「請他們稍等,我等等就下去。」回了句,絳英隨即向多莽賠罪。「抱歉,貝子爺,王爺臨時請我今晚上王府陪宴,不能招待您了。」
多莽覺得掃興。「怎麼這當頭?不是說好今晚你只陪我嗎?」
「這都怪絳英。」已經把內情套得差不多的絳英,知道再下去也沒什麼好套,於是乘機打發他走。「這樣吧,爺想喝酒,改日絳英必定奉陪,可今晚是王爺設宴,貝子爺可別讓絳英難做人。」
「好吧。」軟言在耳,多莽只好起身。「看你面子上,今兒個就算了,改日你可得好好伺候我!」
「是,送貝子爺。」款款送走了多莽,絳英轉身到繡屏後的小廳,對座上兩人行禮。「額駙、爵爺,剛剛可聽得仔細?」
「仔細了。」鄂士隆抬眼看她,對她投以感激的目光。「謝謝絳英姑娘幫忙。」
「請額駙別出此言,絳英身世坎坷,也算托鴇娘才有安棲之處,知鴇娘與鄂家關係不淺,能夠幫得上忙,絳英十分開心。」
費揚古轉頭問他。「既然確定是富祥設的局,這下怎麼辦?」
「富祥已奏請提押我爹,但我爹正臥病在床,我得先緩下這事。至於君家的事,我會找劉管事先查清楚,到時再來長議。」
「好,提押的事我會告訴親王,這事由他來辦比較好。」
「費爵,謝謝你。」
費揚古拍拍他。「別擔心,既然知道了這麼多事,不怕找不到反制富祥的辦法,重要的是現在得沉住氣。」
「我知道。」鄂士隆知道這個時候還不能莽動,若不是手中握有十足的證據,絕不能拆穿富祥的詭計。
只希望能快些找出富祥與君家買通的證據,能夠洗刷父親的污名,讓案情早日大白!
「啟稟格格、福晉,額駙與爵爺回來了。」
「這麼早?」費爵府裡,正在下棋的明璣與齊琪格一聽到報訊,都有些應對不及。
雖然兩人的夫君一個在朝為官,一個在大營練兵,但因妻子感情好,時常互相串門子,所以也養成兩個男人下朝都會先問妻子在何處,順道去接嬌妻回家,免得老嘗進了家門看不見人的苦。
「可不是,我倆棋都還沒下完一盤呢……」初學下棋的齊琪格正在興頭上,忍不住怪呼。「奇怪了,爵爺昨天明明說會晚點回府,說什麼皇上頒了旨令給榮巽親王,要親王選幾個親信一起到廣州去的……」
聽到了公公的轄境,明璣立即問:「舅母,親王去廣州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我問爵爺他也不告訴我。」丈夫對軍務大事守得緊,就算是她這個枕邊人也無從得知。「不過總不可能是去遊山玩水……對了,我聽說雲貴總督剛歿,雲南土司最近蠢蠢欲動,會不會是雲南有變?」
「舅母,真是雲南有變,不可能只讓親王帶舅舅去平亂吧?」可若非關戰事,兩廣自有公公管轄,又何須派親王大老遠去一趟?
明璣覺得有幾分古怪,卻也推敲不出個所以然。
「這倒也是,是我想太多了。」反正只要不是打仗,齊琪格也暗自為丈夫鬆一口氣,之後兩人來到前廳,正好看到鄂士隆與費揚古各自沉思的樣子。
明璣見狀憂心,不禁問:「額駙,有事煩心嗎?」
鄂士隆立即抬眼,見她一臉奇怪,對她扯了扯唇。「沒什麼,只是皇上取消了今年秋圍,我跟爵爺心裡覺得可惜。」
「是啊,本來可以順道帶你們去木蘭走走的,這下希望泡湯,不只我們,所有王公大臣都覺得失望呢!」
費揚古也跟著幫腔,不想讓兩人知道,他們剛正在討論富祥請旨拘押鄂海至北京受審的事。
幸好他們早些得知此事,於是榮巽親王為了拖延時間,便要求去廣州先審鄂海再上折定奪。皇上信賴他,也怕在新任雲貴總督未上任前輕動鄂海,會惹來雲南犯亂,因此便同意榮巽親王的提議。
明璣笑了。「這有何妨?反正中秋佳節也近了,只要我們團聚在一起,去不去木蘭又有什麼關係?」
「可不是。」齊琪格附和。「他們男人就只想著打獵行軍,一點都不會懂我們真正要的是什麼。」
「說多了反而被罵,我看還是不要說話好了。」費揚古語帶深意地與鄂士隆對看一眼,心知肚明在榮巽親王未親審的時候,最好什麼都不要說。
鄂士隆斂下眼,雖然父親的官司令他憂心,但仍是微笑以對。「放心吧,雖然沒了秋圍,可中秋宮裡賞月總還是有的,今年我們還是可以一起過節。」
他摟摟明璣,向費揚古與齊琪格告辭。「我們先回府,你們別送了。」
「慢走。」
彼此告別,明璣到了馬車前,才轉身忽然對鄂士隆說:「額駙,今晚我們可以去天橋逛逛嗎?」
今晚雖不是十五,但因離中秋很近,所以明月光潔,天氣涼爽,意外讓明璣動了平常少有的興致。
她難得的請求令他動容,好在近來疫情漸緩,城裡已不再聞疫色變,他也願意讓她到處走走。「也好,我們去逛逛。」
於是馬車繞到了天橋大街,兩人下了車,鄂士隆牽著明璣的小手,四處東逛西看,不常出府的明璣張著一雙好奇的大眼,對街上每一處攤販好有興趣,屢屢與鄂士隆交耳低語。
她的單純問話也惹得鄂士隆十分開心,無視兩人身份,在大街上就放開了心思與她笑語相答。
忽然間,她看到一對年輕夫妻,丈夫正在為妻子插上剛買的銀簪,心緒一動,她轉頭便問鄂士隆。「額駙,我能去那兒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