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也沒什麼事。」齊琪格琢磨著該怎麼起頭,她才不會懷疑。「就是覺得府裡太悶,想找你聊聊。」
「喔。」明璣提筆,然後對她嫣然一笑。「因為舅舅不在北京,所以你嫌無聊,需要有人陪你解解悶對吧?」
看著她明亮無憂的神色、嬌甜可人的笑容,齊琪格忽然理解鄂士隆不願她知情的原因,是因為不想見她有半分的愁苦吧。「可不是,也不知道爵爺在前線好不好,有沒有受傷……」
「你別擔心,舅舅武功了得,再說榮巽親王也在,絕對不會有事的。」
「承格格金言,我相信爵爺會平安的。」齊琪格打量她,也想起鄂士隆交付她的任務,便道:「對了!格格,我一人在府裡實在悶,不如我們進宮去住陣子,也當是給太皇太后盡孝道,你說如何?」
「這當然好。」明璣不疑有他。「可是……」
「可是什麼?」
她望著齊琪格,竟略有赧色,怕她知道自己其實是捨不得一天見不到鄂士隆。「可是留額駙一人在府裡,我怕他也悶呀……」
「他一個大男人,朝裡多的是事,不會悶的。再說了……有言『小別勝新婚』,夫妻倆總膩在一起,也要偶爾分開感情才會更好啊!」
「是嗎?」這話她是聽過,可有需要這麼心機嗎?
「就算不是,看在太皇太后給你派太醫的分上,你也得進宮去謝恩吧?」齊琪格繼續鼓動三寸不爛之舌。「更別說太皇太后的壽誕就快到了,我們早些去祝壽,她老人家會多開心啊!」
「還是舅母考慮得周到。」明璣被她說動了,終於點頭。「那好吧,我們就去宮裡住陣子吧。」
明璣聽了齊琪格的話,便與她住進宮裡。
兩人進了慈寧宮,明璣立即向坐在堂前的太皇太后問安。「明兒見過皇嬤嬤,恭請皇嬤嬤慈安。」
「快起來。」太皇太后容顏溫煦,立即喊她過來身邊坐下。「好久沒見到明格格,聽說你前些日子病了,害皇嬤嬤好心急。怎麼?這會兒身子應該都恢復了吧?」說著,太皇太后目光上下巡過她一遍。
「讓皇嬤嬤擔心了,明兒的病已經完全好了。」明璣溫順答道,知道太皇太后為了自己的病很是著急。「這都多謝皇嬤嬤派了金太醫來給明兒診治,明兒才能大難不死。」
「謝什麼呢!」太皇太后握緊她的小手,又心疼又責怪的。「你是皇嬤嬤的孫女兒,皇嬤嬤給你治病天經地義,幸好你平安無事,否則皇嬤嬤還不知道會有多心痛呢!」
雖然她出嫁多年,但見太皇太后仍像小時候一樣疼愛自己,明璣也心安許多,露出了撒嬌的笑容。「明兒錯了,謝皇嬤嬤斥責。」
這會兒,太皇太后和身旁侍女對看一眼,笑道:「瞧瞧,就說先帝的格格們,就數明格格最討人喜歡了,果然不錯吧?」
「可不是,記得以前先帝還在時,也最喜歡明格格了,只要她與毓珠格格一起出現,天大的事先帝都會反怒為笑,連說話都不敢大聲呢!」
毓珠格格是太皇太后的親女兒,恭愨長公主的獨生女,恭愨長公主生下她不久,便與額駙雙雙病逝,於是毓珠格格也是自小被收進宮裡,由太皇太后親自撫養長大。
「那是他知道明格格膽小,受不了大小聲的。」想起毓珠格格的事,太皇太后的眉宇似乎也揪了下,頓覺傷感。
「只可惜毓珠格格今年嫁到蒙古去了,若是她在,能看到你們一起來問安,皇嬤嬤還不知道有多高興呢……」
明璣微笑安慰她。「皇嬤嬤,毓珠格格雖然出嫁了,但您忘了還有舅母嗎?有我們倆在,保證您不會寂寞的。」
齊琪格也附和。「是啊,姑奶奶,齊琪格會想很多很多樂子,保證您不會膩煩我們的。」
「你啊——只要你別給我惹事,你姑奶奶我就阿彌陀佛了。」太皇太后讓齊琪格那副俐齒給惹笑了,接著眼一斂,她隨即問道:「對了,來這麼久都沒問,你們的夫君待你們如何?最近府裡都好嗎?」
「謝皇嬤嬤關心,明兒府裡一切安好。只是舅母擔心舅舅,不知道雲南戰事何時可平呢……」聞言想起齊琪格的事,明璣忍不住替她探了一探。
「齊琪格。」太皇太后目光放軟,也聽出了蹊蹺,料得到他們可能都瞞著明璣鄂家出的事,索性也不點破。
「眼下雲南是緊張,不過我看過戰報,有安書與兩廣總督在,估計出不了什麼亂子,你也別白煩惱了。」
「是,齊琪格知道了。」
「好了,你們難得進宮,不如去景山那兒晃晃,那裡的花開得可好呢……還有,等等我讓太醫再給明格格開副方子,好好調養身子吧!」
明璣謝恩。「謝皇嬤嬤恩寵。」
太皇太后擺起臉孔啐了一句。「又說謝了,再下去得掌嘴了。」
她立即吐了吐舌。「是,明兒知錯了,回去會自個兒掌的。」
她的撒嬌讓太皇太后十分開心,平時略帶威嚴的臉龐終於笑開了,心疼地握住她。「回去自個兒掌我可不依,你難得進宮來,得答應皇嬤嬤,好好在宮裡住上一陣子,好嗎?」
被這麼盛情挽留,明璣當然不能推辭,於是留在宮裡盡些孝道。
自從明璣住進宮裡,劉管事每日都會來往宮門跟綠豆傳話,內容不外乎府裡的安好與否,以及鄂士隆奉旨出城幾日的事。
聽到一切無虞的明璣也不疑有他,以為府裡真如劉管事說的那般平靜。
她一點也不知道,鄂士隆早在她進宮前晚便已被拘進監牢,正等著皇上的一句「賜死」。
唯一知情的齊琪格可擔心了,畢竟這事是她幫著瞞騙明璣,萬一鄂士隆真出了什麼事,屆時她怎麼與明璣交代?
於是她事發隔天便派人去給廣州的丈夫報信,用的還是蒙古第一神速的汗馬,可以日夜不停趕路。沒想到十來天過去了,卻連派去的親信都沒回京,正當她愁著臉,苦思是否出事的時候,站在廊下的明璣也瞧見她一臉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