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見她如此直言不諱,齊琪格不禁為她捏把冷汗。
太皇太后見她對鄂士隆的感情如此深,竟拿公主的身份與性命逼她,也無話可說,只怪那鄂士隆不爭氣,竟害她如此委屈。
閉上眼,太皇太后最終選擇冷道:「好,怕他黃泉路寂寞也可以……來人,傳我懿旨,將格格奪去頭銜,也一起關進大牢吧!」
鄂士隆從未想過,自己還有機會見明璣一面。
當她淚痕未乾地出現在監牢時,他的心都要為她碎成了千千片。
「明兒?」
「你還好嗎?」縱然心有怨慰,但當她一看到他的狼狽,還是忍不住關心他。「在牢裡的這些日子,是不是過得很苦?」
鄂士隆無懼無畏地答:「不會,只是換個地方住,沒什麼好苦的。」
明璣埋怨地看他。「也是……反正你也不稀罕我,當不當我的額駙你都不要緊,對吧?」
「明兒……」
「你說過真正的夫妻不用以禮相待,是因為不需要隱瞞彼此,但你根本沒做到,是不是你從來沒有把我當你的妻子看待?」她好氣他,竟然說一套做一套。
「你在說什麼?」他皺眉,心驚地反問。「我怎麼會那麼想?」
天可明鑒,打從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便決定要好好珍惜她,他在這世上最捨不得的人,就是她啊——
「要不,為何家裡的事你都不告訴我?」她逼問他,眼淚忍不住掉下。「你們鄂家有罪,你卻把我當外人,從不告訴我這件事,你不是沒當我是你的妻子,不然還能是什麼?」
她好生氣,氣他居然這麼隱瞞自己,如果他早一天被砍了頭,那他要自己向誰吐出這股被他欺騙的怒火與痛苦呢?
「父親是被陷害的,我沒有告訴你,是因為相信真相會水落石出,所以不想你為了鄂家為難。」鄂士隆依然冷靜。「即使父親真有罪,我也不希望你為了我與皇上、太皇太后犯忤。」
他心裡很怕,若是明璣早些知情,鬧進宮裡去,皇上跟太皇太后會不會反而氣得對她怎麼樣。死罪雖不至於,但或許除了他這一條命,他還要累她一生淒涼,那是他絕對不想看到的。
「假如皇上不分對錯是非殺了你,那我怎麼辦?」她問得心酸。「你要眼睜睜看我當寡婦守你的墳嗎?」
鄂士隆神色繃緊,這是他打算裡最壞的結果。「就算那樣,以太皇太后疼你的心情,也會再給你找個好額駙的。」這樣,他也能死而無憾……
明璣終於哭出聲。「我不要別的額駙!」
他怎麼不懂,沒有了他,她的將來一點指望也沒有,她早就認定他一個人,也只想與他執手到老,誰都取代不了。
見她哭,他的心好痛,快要呼吸不過來。「別這樣,明兒,我不值得你這樣痛苦。」
「可是怎麼辦?我就是好痛苦。」明璣依然淚流不止。「我一聽到皇上要拿你以父親的叛國罪處死,我連想都沒辦法想,所以我去求皇嬤嬤,如果她不饒你,乾脆就讓我跟你一起死——」
他錯愕。「你說什麼?!」他不吃驚皇上的旨意,只驚詫她的舉動。
她面無表情。「我要跟你一起死了。」
然後,在鄂士隆還反應不過來之時,獄卒已經開了他旁邊的空牢,要明璣進去。「格格,請吧。」
鄂士隆猛然驚醒。「這是做什麼?她是公主,你膽敢關她?!」
獄卒解釋。「她已經不是公主了,太皇太后已降旨,將格格視為鄂家家眷,同罪論處。」
「什麼?!」
明璣走進牢裡,一進去就找了個離他最遠的角落,安靜坐了下來。
「明兒……你做了什麼,讓太皇太后也降罪於你?」他啞聲問,這事已超過他的計劃,再也不是他當初預想的局面。
「我拔了我們倆的白玉同心,既然你死罪當前,我也不必留戀那身外之物,同心向來不一分為二,你若要死,我也不會獨活。」
「你——」鄂士隆因為她的話,只想馬上奔至她身邊,可是她坐得離自己如此之遠,竟讓他勾不著也觸不到,只能抓著鐵欄朝她吶喊:「不准你這麼做!我想見到你活得好好的,不是讓你陪我一起——」
「額駙,你還不懂嗎?我的命運我要自己決定,不是你想怎樣,我就該怎樣的。」她第一次對他怒顏相對,不但怨他沒把她當成理應同命的夫妻,也怨他不瞭解當她發覺自己無法為他盡力時,那種痛苦跟悲哀多讓人心痛。
那種心痛,比死還要難受……
鄂士隆神情愕然。他從未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他忽略明璣的心意是為了她著想,卻沒想過她其實也跟自己一樣,為了自己什麼事都願意承受。
他嚥下無比後悔的心痛。「我知道騙了你是我不對,就算你不能原諒,要恨我也好,可是你不能用這個懲罰我……」
「夠了,我不想再與你說話,你也不用再解釋了。」她心灰意冷地轉過身,再也不想與他交談了。
無論鄂士隆再怎麼說,明璣都當作沒聽到。她雖然就在自己眼前,但鄂士隆知道她的心已離開自己,只留下對他的折磨。
而這折磨,比起他可知的死罪,才是真正讓他痛不欲生的極刑。
「皇嬤嬤,您為什麼把格格關進牢裡?」聽見消息,皇上不由得趕到慈寧宮見太皇太后。
「格格犯了忤逆,這罪是她自願的,皇嬤嬤也沒辦法。」
「可她是公主,把公主關進死牢,自開國從來沒有這等的事啊!」
「皇嬤嬤也知道這事不對,可格格偏偏是個死心眼,不讓她進去,她或許就要在我面前尋死呢。」
「這……」
「依我看,這事的確是不妥,把公主關起來的事要是鬧到宗人府,可就要變成真的降罪了。皇上,我看還是緩緩額駙的罪吧!」
「鄂海叛亂是有親王的證明,皇嬤嬤怎麼能放鄂士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