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澈帶她入座,自己則退至攝政王之位,舉杯代眾臣對華皇賀道:「臣等恭迎公主回宮,匡正廣朝帝位——」
階下眾臣相繼附和。「臣等恭迎公主回宮,匡正廣朝帝位——」
「眾卿免禮。」華皇潤潤乾燥的唇,極力表現平常。「自父皇遭弒,本宮落難民間,這些日子幸賴攝政王輔政,與眾卿齊心治國,才讓廣朝天下不至於傾覆……這一切,本宮理當歸功於攝政王才對。」
北宮澈立即俯首抱拳。「公主言重了,臣只是盡自己本分。」
「攝政王不必謙虛,你有功於社稷,廣朝眾臣皆知,自當銘記在心。」華皇對他露出微笑,目光示好。「請攝政王不要拘禮,上榻與本宮同坐吧!」
她是在為他洗刷這些日子的不白之冤嗎?
北宮澈望著她的笑容,只覺得這些日子以來,一切的堅持跟磨難都有了回報,因為她還活著,還能這麼信任地對他笑……
他的滿腔柔情因她而動,目光也為之深邃,於是他聽命走向她身邊,與她同坐一榻。
這時,朝下也傳來眾臣聲音。「恭賀公主還朝!恭賀攝政王登位!」
北宮澈無視那些聲音,眷戀地望著眼前的女子微笑。「終於……你終於回到我身邊了。」
天知道他有多想她,多埋怨自己,如今她終於回到他身邊,他怎能不感動,怎能不更加珍惜她?
華皇的目光卻微微一黯,只有唇邊的笑意依舊。「是,我回來了……放心好了,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讓我們一起敬堂下的眾臣吧。」北宮澈為她舉杯,率先起身。「本王敬公主,敬廣朝千秋萬世——」
當北宮澈向眾臣舉杯時,華皇也瞄準時機,下定主意,極快地從胸中抽出預謀的短刀,忽地起身,打算刺殺北宮澈——
「王上!」一旁的巴武發現不對勁,立即出聲。
北宮澈回過頭,當銳利的銀光刺向自己時,他以手中的金盃擋下,隨即鬆開金盃,分散她的注意,再伸出左手擒住了華皇握刀的小手。
華皇驚喘地被他抓住,霎時間,她也知道自己的行刺計劃失敗了。
北宮澈瞪視著她,目光既不可思議,又充滿受傷。這瞬間,他像是不認得眼前的女子……不,應該說,是眼前的華皇認不得他。
可是她怎麼可能認不得他?他即便化成灰,她應該也會認出他,就像他知道當日的焦屍並不是她一樣。
當他冷靜下來,也清楚看見華皇的目光裡充滿對他的驚恐,以及義無反顧的恨意,那麼明顯、那麼堅決……
她真是他的華兒嗎?
不!不對……他的華兒不會有這樣的表情,她不可能這般仇視地看著他,想要置他於死地。
「你是誰?」他壓著怒意沉聲問。
華皇冷著臉道:「我是華皇公主,重武帝李厚的女兒!」
「胡說!你若是公主,便認得我是你的駙馬,怎想殺我?」
「我要殺你的原因你應該知道……北宮澈,難道你以為我會愛上你嗎?!」她咬著牙,眼神中透出對他的怨恨。
「不對……」北宮澈卻對她、也對自己搖頭,眼前的女子絕不是華皇,她不會說出這麼無情的話,不會這樣仇視他……
從他第一眼看見她,她的眼裡便充滿熱情與直率,她即便生氣,也讓他喜歡得發笑,何時對他有過這樣的冰冷恨意?
所以眼前的她絕不是他愛的華皇!
他怒極喝道:「你到底是誰?為何假扮公主欺騙本王?」
「北宮澈,你看清楚!我就是華皇,沒有人可以假扮我!」她的傾國容顏天下只有一人,除非父皇有雙生女兒,否則天下不可能有人像她。
「大膽反賊,竟還妄想欺騙本王!」北宮澈握住她的力道越來越強,越來越無情。「快說出你的目的跟公主的下落,否則你難逃一死!」
「我的目的就是殺了你,為我父皇報仇!」她忿恨撂話。
「你——」北宮澈的鷹眸倏地一縮,忽然拉著她離開。
第7章(2)
在眾臣的一片驚詫中,他一路強拉著她,腳步不停地返回東宮。
她則一路上不斷掙扎。「北宮澈!你幹什麼?!快放開本宮!」
「你不是說你是公主嗎?好,你就證明給本王看看,你究竟是不是公主?」在進東宮之前,北宮徹終於回頭,厲眸充滿怒火地掃過她。
華皇終於明白北宮澈或許是天下最危險的男人,而她想得太天真了,因為她怎麼是他的對手呢……
可是,為何她並不驚訝?
兩人一進東宮,華皇就被他甩在東宮裡的大榻上。
她狼狽地強坐起身,北宮澈也不知何時奪來寶劍,劍鋒直指她的喉間。
「說!你到底是誰?是誰派你來的?」
她嚥下氣,冷靜以對。「我是華皇公主,沒人派我來。」
「胡說!華兒不會想殺我,更不會有你這樣的仇恨,你究竟是誰?」
「華兒?」她驚詫,他竟敢這麼親暱地叫她,是想敗壞她的閨譽嗎?「誰准你這麼叫本宮?除了父皇,天底下沒有男人可以這麼叫我,你竟敢如此無禮……」
「我無禮?」北宮澈瞇深眼,忽然丟下劍,動手將她壓在榻上。「我與公主已有媒妁之言、夫婦之誼……何來無禮?」
她一聽怒不可遏,發瘋似地推打他。「誰跟你有夫婦之誼?!你不要臉,卑鄙無恥——」
「我無恥?!」他也被她激怒了,可他分不清楚是因為她是假華皇,還是他發現自己竟被深愛的女人莫名怨恨,而她已不愛他了。
「好!那就來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公主……我說過已與公主有夫婦之誼,所以我知道她的臍間有顆紅痣,就跟紅豆一般大小……」他忽然動手解她的外袍,想要拆穿她的真面目。
「不要!你放開我!」華皇無比激烈地抵抗他。「北宮澈——你這個惡賊!我寧可自狀,也不要讓你碰我——」
然而她的掙扎遠比不上他想證明她不是華皇的意念來得熱切,當他終於扯開層層衣物,目光得以直視她肚上的紅痣時,他的表情也為之一變,全身的忿怒之火瞬間被撥了一桶冰水,一下子媳滅了,然而冰冷的寒意也竄入他的心,讓他目不能轉,像是被自己刺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