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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華皇側過臉,看見他眼中那份執著,心房一緊。她想起宮人說過的話,想起他為她癡情傷神的樣子,她的心也因為他而隱隱作痛……

  不想教他發現異狀,她猛地站起身,喚人進宮。「來人!」

  隨即,一列童子走進屋來,在兩人面前排好。

  「聽說他們都很會唱歌,因此我特地讓他們來唱首歌。」華皇解釋完了,堂下的童子們也朗朗開口,唱起那首〈癡兒歌〉。

  北宮澈臉色大變,萬萬沒想到是這首歌。

  「怎麼,攝政王的臉色為何不甚好看?」待童子們唱完,華皇也若無其事地問他。「聽說攝政王曾因此歌落淚……如今是否又觸景傷情了?」

  他終於明白她為何找人來鬧這一場,原來……她聽說了那件事嗎?

  他解釋。「當日公主生死未卜,我擔心公主,所以出現忘情之舉,如今公主已在身側,我何必觸景傷情?」

  她卻譏道:「攝政王話說得好聽,莫不是不需要再作戲給天下臣民看,所以才不會觸景傷情吧?」

  他一愣,原以為那夜的夢境是好轉的契機,沒想到她依然這般無情,輕易把他傷得徹底,令他無言以對。「你既有定見,何必問我?」

  當他回話的時候,華皇見他的眼底斂去了深情,換上了受傷與失望,那一刻,她的心也跟著酸疼起來,因為自已傷了他,同時感到了相同的難受。

  就在這時,她看見北宮澈胸前的藏青色衣襟裡露出一角美玉,那美玉清透似冰,雕著只有李家人配用的九爪真龍——

  她立即揚眼,驚問:「你身上戴的是何玉?」

  北宮澈愣了一下,想起胸前她送的至寶,便取出那枚冰晶龍玉解釋。「這是公主賜與臣的定情物——」

  「我給你的?!」華皇不敢置信地搖頭。「這玉只有李家血脈可以配戴,你說我賜給你,我怎麼可能賜給你這等寶物?」

  「當日我為了返回北慎國準備迎親,與公主在東宮分別,女官與史官皆在左右,是公主親自取下此玉戴在我的身上,公主若不信,大可傳史官來問。」

  華皇一時無言,心中很清楚這不可能是欺瞞,龍玉想來真是自己親手交予他的。

  然而她的心卻無比震撼,只因她清楚記得在三國太子入朝候寵前,她就對自己打定主意,若有一朝找得令她信任,且得她芳心之人,便要把這象徵李家天下的龍玉送給他——

  倘若北宮澈真是她選定的人,又能讓她甘心將龍玉托付,那麼她肯定是非常愛他、非常信任他……

  她已經不能再無視自己的心,若她因為仍對他的感情有一絲懷疑,所以才導了今日的一場戲,那麼事到如今,她也證明了自己想知道的,就是北宮澈對她的心,還有……自己對他的心,這兩者肯定都是真實存在著的。

  北宮澈的凜凜黑眸如一道冬陽,堅定而溫存地投射入她的心底。「請公主相信我,此語絕不是謊言,絕對是千真萬確。」

  華皇見他誠摯目光,也一時移不開視線,像是憶起什麼——

  當他也這般認真地看著她承諾的時候……就是他要返回北慎國之時,那時她只覺得好安心也好開心,她不但擁有他的心,他也擁有她的信任,她幸福地等著他來迎娶自己,於是取下了隨身的龍玉,將之交給唯一愛著的男人……

  她想起來了,那龍玉……的確是她交給他的!

  而她,還記得當時的心情,多麼捨不得他離開,多麼愛著他……這一切都是真的,北宮澈沒有騙她!

  儷人察覺她神情不對,主動喚她。「公主……您若不相信,要不要儷人傳太史官來問?」

  北宮澈聞言調開視線,拋向儷人。「莫非儷人姑娘也不相信我?」

  照理說,華皇失去了記憶,可儷人並沒有。而且儷人身為隨侍華皇的女官,他們之間的感情她最清楚,那日她分明也在場,為何她竟也不明白他不可能對不起華皇?

  「攝政王言重了,儷人只是見公主兩難,知公主有病在身,所以想為攝政王找證言而已。」機伶的儷人立即改□。

  「儷人說的不無道理。」華皇表面上為她說話,目光卻淡淡瞥了下儷人,對她流露的緊張再度疑惑。

  她為什麼要突然介入他們之間,像是怕她相信北宮澈的話?

  要不是她這會兒想了起來,儷人難道要她繼續懷疑北宮澈嗎?

  為何如此?儷人她……該不是想隱瞞她的記憶,甚至希望她繼續怨恨北宮澈?!

  華皇心思煩亂,卻不懂她為何要這麼做,莫非是她堅信北宮澈是殺害父皇的兇手,所以不要自己相信他?

  她困惑卻無解,只得不動聲色。「不如就召太史官前來吧,假若事情真如攝政王所言,那麼我便信之,如果不是,就請攝政王立馬就將龍玉歸還。」

  兩人四目相接的一瞬,他曾有錯覺,以為自己看到了以前的華皇,然而聽到她的話,他又是失望了。

  「好,公主既然有話,我就照辦。」

  他也不再多言,再度帶著沉重的心情離開了東宮。

  可北宮澈並未察覺,儷人也沒發現,華皇的目光在他轉過身的剎那,閃過了多真實的眷戀——

  結果當太史官向華皇證實確有此事,她出乎意料平靜地接受了。

  消息傳回大殿,北宮澈毫無反應,只是斂著黑眸,像在沉思。

  直到他的親信、也已是殿前侍衛長的巴武開口。「王上,袁威將軍剛剛來過大殿,說要請您允許他帶兵出征。」

  袁威是曾被李厚封為鎮遠大將軍的廣朝第一武臣,年輕時所向披靡,威震四方,可如今他已年屆八十,垂垂老矣,怎堪帶兵?

  「你沒說袁將軍如今年歲已大,帶兵恐怕不勝負荷?」

  「屬下說過了,可是將軍心意堅決。他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就算他老得不能走了,可他還有腦袋,運籌帷幄絕不輸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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