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公子別扯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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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珠花……」項豆娘很感動,真的,非常非常的感動,但是……仍舊憋不住微微抽筋的嘴角。「你未來的小叔劉二郎今年才十歲。」

  叫她這頭老牛去嚼那支小嫩草,但凡還有一咪咪良心在的人,能嚼得下去嗎?

  「那有什麼要緊?女大三,抱金磚,你大他八歲,不等於送了座金山給他,他都該偷笑了。」珠花理直氣壯地道。

  「這餿主意就別給你家劉大郎聽見,到時只怕有你哭的。」她咕噥,歎了口氣。「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不過以後的日子我會看著打算的,你就不用再替我操這份心了。今兒就是來尋你說說幾句話,時辰不早,我也該回去做晚飯了。」

  要是再晚點回去,灶房又得燒一次了。

  「豌豆真可憐。」

  「是豆娘!豆娘!別再喊我小名了そ」

  三天來被認定是「光拉屎不生蛋,不幫忙盡搗亂」大災星的佘溫,此刻俊美臉龐上的神情異常凝重認真,盯著手裡的釣竿良久。

  這魚兒怎都不上鉤呢?

  可憐一名謫仙似的俊秀俏郎君,就這麼乖乖在魚塘前站了一下午,再是渾身腰酸腿麻也始終不敢擅離半步。

  只因他家飼主——呃,戶主項姑娘有言交代,不論大小,至少今晚飯桌上要出現一條魚。

  偏偏滿魚塘的魚兒像是尾尾串通好了似的,非但不上鉤,連出現在水面上稍稍吐幾圈泡泡都懶。

  真真應證了那句「虎落平陽被犬欺,龍困淺灘遭蝦戲」。

  他握竿的手越來越抖,人也越來越心虛,俊臉散發著濃濃的沮喪之色。

  眼見日漸黃昏,他努力睜大了眼,試圖從平靜無波的水面稍稍窺探出底下狡猾游魚們的去向。

  「你怎麼還在這兒?」一個詫異的熟悉女聲自背後響起。

  佘溫猛然回頭,清亮眸子先是欣喜,隨即僵住,而後瑟縮了下,弱弱地道:「項姑娘你、你回來了。」

  「都這時辰了,你不回家吃飯還站這兒幹嘛?」項豆娘好奇探腦一看。「收穫很好嗎?」

  他心下大慌,一時來不及遮掩那只空蕩蕩的木桶,尷尬地結結巴巴道:「會、會有的……再給在下多一點時間……」

  「噗!」她噗哧笑了出來,眼兒亮閃閃,語氣倒是頗為莫可奈何。「空的?哎,不意外呀。」

  「晚上……魚兒許是較願咬鉤。」他越說頭垂得越低,玉般的耳朵漸漸紅了。

  「我再等等……」

  「等多久?」她揶揄反問。

  佘溫被問住了,俊臉閃過一抹不知所措。

  唉,本來也沒對他有太多指望啊!

  「回了吧。」她收起笑,歎了一口氣,主動抓過他手上的釣竿,拎起了空木桶,下一瞬,手腕被只修長大掌握住了。

  「我行的。」他目光溫和卻堅定,握住她的手掌亦是。「你等我,今晚桌上一定有魚吃的。」

  項豆娘被他專注的眸光盯得莫名口乾舌燥起來,隨即不自在地咳了兩聲,摸了摸鼻子。「我也就是那麼隨口一說,沒有魚吃也不打緊……」

  「不行!」

  她愕然地望著一掃平日文弱溫吞的他,如墨的眉宇微微斜挑,灼灼目光帶著一絲無法言喻的強硬,神情凝重堅決至極。

  「我答應過你的。」他嗓音低沉有力。

  她心兒沒來由地重重一震,不知打哪冒出的羞臊感來得又急又快,一下子就烘騰得雙頰滾燙通紅了起來。

  要、要命了,他幹嘛忽然變得這麼陽剛果決有氣勢,害她突然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什麼反應來面對他?

  「項姑娘,」佘溫眼神柔和了下來,透著一抹隱隱的悵然。「我不想再令你失望。」

  項豆娘的心瞬間變得柔軟,原本的呆凝遲疑,頓時化為涓涓流水不知所蹤。

  「咳。」她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嚨,把釣竿和木桶遞還給他,一面暗暗慶幸暮色更深,他瞧不見她頰上跟猴兒屁股似的兩朵酡紅。「一起吧。」

  「一起?」他微怔。

  「怎麼,不行?」她聳起一邊眉毛。「不樂意?」

  他點點頭又慌忙搖搖頭,欲言又止。

  「直接說,我又不會打你。」她又忍不住想朝天空翻白眼了。難道她看起來就是個極難相處、很難說話的凶婆娘嗎?

  「天晚了,姑娘還是先回去吃飯吧。」他忙補了一句:「我很快就會釣到魚回去了!」

  「可感覺希望不大啊。」她老實道。

  可憐佘溫燃起的滿腹雄心再度中槍落馬,微笑凝結在唇畔,頭又低了下去,腳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蹭著草地上的小石子,有說不出的楚楚落寞。

  項豆娘一時有封住自己大嘴巴的衝動,她重咳了一聲,趕緊顧左右而言他問道:「你都用什麼做餌釣魚呀?需不需要我幫你挖蚯蚓?」

  他猛然抬起頭。

  「我個人是比較偏好自己搓魚餌丸子啦,聞起來也香,蚯蚓扭來扭去的麻煩了點,你呢?」

  「……」他白白淨淨的臉色染上了一抹古怪。

  見他這副模樣,項豆娘原是興致勃勃的笑臉也僵住了,嘴唇微微顫抖起來,真不知是激動還是給氣的。「你……該不會是……」

  「……」他慚愧欲死,雙頰羞得更紅了。

  第2章(2)

  娘的!他以為他是姜太公投胎轉世不成?還來搞那套「願者上鉤,不願者回頭」?他要不要乾脆再在脖子上掛個「我是好人,我不殺生」的牌子普渡眾生算了?!

  項豆娘火氣竄上心口,花了好大一番自制力才勉強忍住抬腳把他一屁股踹進魚塘裡的衝動。

  「不然……還是蚯蚓我來挖?」佘溫戰戰兢兢地問。

  順便再挖個坑自己跳進去把自己埋起來好了。

  項豆娘眼角抽搐,咬牙切齒,總算在理智繃斷前的最後一剎,記起人家「好歹」也是個慘遭命運捉弄、可憐流落民間的落拓王孫公子,如此這般不知民間疾苦,不諳柴米油鹽,不知道釣魚應該掛魚餌……也是可以被理解被見諒的。

  來日方長,她忍。

  「今天就算了,魚明天再來釣吧。」她深吸口氣,露出了個自認很善良很好商量的笑容,可是她眼前哪還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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