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要讓你跟著我吃苦了。」明澹心存歉疚。
「只要有你,無論怎樣,妾身都不覺得苦……」她語聲真摯。
不說海氏打起精神如何的開源節流,縮減府中不必要的冗員,夫妻感情又是如何的融洽和美,在鹿兒以為二房搬出去之後,這個宅子就剩下四個主子,下人甚至比主子還多上幾倍,光是花在請人打理的金錢上就是一種浪費。
但是,這宅子是明府的門面,真賣了它,爹的面子上又怎麼過得去?祖母又會怎麼想?於是她悄悄給海氏拿了二萬兩的銀子過去。
海氏那個驚訝就不用說了。
「就說是您自己攢下來的銀子就是了。」鹿兒給她出主意。
「怎麼能……你哪來這麼多銀子?」
「做生意得來的。」
海氏真的相信她的說詞,這段時日,她看得出來這繼女是個好的,從來沒給她找過麻煩,甚至不管她做什麼都站在她這邊。
「別跟我爹說,要不他要愧疚半天了。」
偷偷地,海氏還是把這事跟丈夫說了。
明澹抱緊了妻子,心裡溢得滿滿的都是感動,他的妻女什麼都沒說,卻在他最艱困的時候用行動支持他,得妻女如此,夫復何求?
鹿兒原本打算起身後吃過東西就要去鋪子的,可小綠期期艾艾的說了,「姑娘,今兒個大殿下回京呢。」
「哦,你怎麼知道的?」她都不知道。
「衛二一早就去一家地勢最好、視野最佳的酒樓給您預定了位置,而且是二樓臨窗的位置,往下看就能瞧見大殿下英明神武威風的姿態。」
這小妮子看來比她還熱衷。
「去吧、去吧,說什麼也不能便宜了其它姑娘!」小綠豪情萬丈的說著。
「那就走吧。」這仗打了快一年,她還真的挺想他的,他變瘦、變黑還是哪裡不一樣了?親眼去看看,就像小綠說的總不能便宜了其它的姑娘。
小綠歡天喜地的跑去收拾,然後挑了件鹿兒最喜歡的衣服替她換上,她知道鹿兒不喜繁瑣,挑的衣服也是以輕便靈動為主,簪子,也是素淨的居多……可是姑娘那白皙纖長的手指在她挑出來的數根簪子和步搖中竟然一個都沒看中意,倒是拿出她一直珍藏沒去動過的匣子,拿出那支華麗的玫瑰晶嵌珍珠水晶簪子,壓裙的是一塊日永琴書玉珮。
果然,姑娘許麼不見大殿下,還是會想表現自己最美的那一面給殿下看吧。
小綠很理解,也深以為然。
鹿兒到酒樓的時候,四周已經沒了落腳的地方,幸好衛二和阿磊幾人都非常得力,讓她順利的進了酒樓定的位置。
外頭的人群本來就騷動著,但是官扶邕一出現,騷動更是源源不斷。
軍隊駐紮在京郊城外,只有主帥和一小隊的人馬能夠進宮面聖,只見馬匹高大神駿,隊伍長槍閃著嗜血的光芒,將士們鎧甲披身。
官扶邕戴著頭盔,銀色的鎧甲在日光下閃爍著冷酷的光芒,他一如既往的板著面癱的臉,卻讓不少女眷都羞紅了臉。
這是他們奉臨的英雄,保衛了皇朝的將士,歡呼聲一路不斷,街道兩旁有無數的鮮花朝著隊伍扔去,被花扔到的士兵覺得很開心,調皮的朝著扔花的姑娘眨眼,眨得姑娘心中更是小鹿亂撞。
官扶邕繃著一張被風霜磨礪過的五官,抿嘴,眼神餘光卻在經過一條街道時看見酒樓上有個凊麗的人影。
他驚奇的瞪大了眼,那丫頭就靠著欄杆,使勁的給他揮手,怕他沒看見,還讓身邊的丫頭都拎著帕子朝自己揮舞。
她也很快發現官扶邕的視線,宮扶邕不知道自己臉上的表情有多精彩,只看見鹿兒把兩手圈在嘴上,用口形對著他喊道,「歡迎回來!」然後給了他一個燦爛明艷到極點的笑容!
隊伍很快走遠,鹿兒沒能看到宮扶邕木然的嘴角慢慢拉開,噙起一抹異常溫柔的笑容。她還戴上了他送的簪子。
第十六章 凱旋而歸遙遙相見(2)
酒樓裡的鹿兒坐了回去,開始品嚐桌上的點心,當然,還不忘炫耀一下,「你們都瞧見他看見我了吧?」
丫頭們有志一同的點頭,幸好姑娘剛回到京城不久,權貴家的宴會一次也沒能去過,根本不認識什麼人,讓她們揮舞帕子的舉動就算被人看到,人家也不可能知道她們是明府的人。
「姑娘,咱們可以回去了吧?」小綠是幾個丫頭裡心理承受力最強的,她一直說服自己,這不是什麼大事,不是什麼大事……
「也是,還得去鋪子看看個兒個的生意如何。」一談及鋪子她便精神抖擻,動力十足。
皇宮裡。
延年帝在勤政台接見了勝利歸來的官扶邕。
即便穿著嶄新的龍袍歪在龍椅蟲,那描金刺龍的袍子在延年帝瘦弱的身上仍然顯得有些寬大,京中近日才下過第一場雪,殿中的火爐多得讓金鑾殿下的皇子們冒汗,他身上卻還蓋了條厚厚的羊毛毯子,臉色不算太好,冠冕偶而隨著他的咳嗽劇烈搖動著。
延年帝的身子骨不佳,是從小在娘胎裡帶出來的胎毒,先帝並無意讓這個太子兒子繼位,最大的考慮便是因為他的身體撐不起國事的操勞,然而延年帝眼見自己差那龍椅有一步之遙,哪裡肯放棄?
他串通侍候先帝的內監,拿到遺詔,也很順手的改了。
他如願以償的從兒子的手裡奪得了皇位。
他以為只有天知地知我知而已,至於那個內侍,帶著大批珠寶金銀離開的時候,在山道上遭了匪徒的毒手,再也不會說話了。
延年帝登基之後,一直不太待見大皇子,不如說他是心中有愧,再則,他對他做的事情也不盡這一樁。
他看似勵精圖治,但前朝遺留下來的兩股勢力迸沒有跟隨著先帝的故去倒台,兩大世家在朝中勢力根深蒂固,非他一個根基還不穩的新帝能輕易動搖。
所以他在上位之後,非但沒有立即拿沈兩家開刀,反而又加封了他們的爵位,朝堂上可以說君聖臣賢,保持著一種非常微妙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