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嬌兒看了看明亮的星空,安靜地走進了屋子裡,竹屋很小,只有一間裡間、一間外間,當初一家三口那時勉強地擠一擠,現在她一個人住了,反而顯得太大了。
她燒了熱水洗漱了一下,在竹床上躺下,想著山裡挖下的陷阱,明天過去看看不知道會有哪些小動物被她抓到?若是皮相好的話,可以拿到鎮上的集市裡賣掉。
想著想著,徐嬌兒便沉沉地睡去了。
翌日,天空不作美,開始飄起了雨絲,徐嬌兒坐在屋子裡歎了一口氣,大黃通人性地坐在竹屋前陪她。日子窮,她也沒有辦法坐等天上掉錢給她,她拿起一個斗笠往頭上一戴,將爹給她的匕首插在腰上,她瞄了一眼天空,最後還是穿上了蓑衣,她可不想淋濕,免得受寒。
她矯健地穿梭在林中一一檢查了她的陷阱,令她失望的是,沒有一個陷阱有捕捉到獵物,哎,家裡的雞湯要省著點喝才行,否則的話,她很快就要被餓死了。
徐嬌兒過的日子便是這樣有一頓、沒有一頓,有吃的時候要想想明天吃什麼、後天吃什麼,不能一口就吃完。她身上只有一些碎銀,那些錢是爹娘留給她的,她準備存著,以後若是有大事再用,所以她的肚皮都是靠山中的野味、野菜填飽的,昨晚的米飯還是她拿野味去賣了得來的。
徐嬌兒雖然是女子,但比一般女子要高、要瘦,就像山裡的竹子一樣,看起來完全不似一個女子,加上她是獵戶,行為舉止也沒有女子的嬌媚。
她走路的步子不大,但速度很快,可不是那些裹小腳的女子能比的,鄉下女子是很少裹小腳的,偏偏她家大伯的女兒便是如此,說是要嫁給好人家。哎,鄉下姑娘即便裹小腳,也不會嫁到好人家的,更何況鄉下人裹什麼小腳,幹活都不得勁,徐嬌兒看了看自己沒有被束縛的腳,笑了笑,還是大腳好。
徐嬌兒檢查完陷阱之後,看著越下越大的雨,心裡一歎,得趕緊回去了,山間的路開始變得泥濘,她一個腳踏下去便陷了一點進去。她吃力地抬腳,拚命地往前走,沒走幾步,她看到離她的小竹屋不遠處,一個高大的男人正坐在一塊石頭上。
她眉一蹙,低下頭快步地走過去,哪裡來的男人?不是村裡的人,好像是外地人,也不知道是發什麼瘋,大雨天地坐在石頭上,一動也不動。
徐嬌兒越過那人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瞟了一眼,就那麼一眼,她不得不驚艷,好俊俏,跟以前聽過的話本裡的描述一樣,公子如蘭,談吐如竹,若蔽月的輕雲,似飄雪的流風,好一個風流倜儻的公子。
她的臉上染上兩朵紅暈,她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姑娘,她今年已經十八歲,是老姑娘了,早該出嫁了,可名聲被大伯娘給弄臭了,加上她沒有親生爹娘作主,也不是花容月貌的姑娘,更沒有腰纏萬貫,自然沒有人會看上她。
之前有出口污穢的流氓看到她倒起了戲弄的心思,但見過她的武力,自然不會再想下作的事情,否則會被她拿棍子打死,哼,她的名聲再臭,她也不會讓人隨隨便便地欺負。
但這些都不妨礙她看到長得好的人時,會不由自主地不好意思,誰讓這些人皮相好呢,儘管如此,她還是謹慎的,陌生人的皮相再好也不能讓她放下戒心。
第1章(2)
徐嬌兒匆匆地走到自己的竹屋門口,將斗笠和蓑衣掛在門口,又抬頭了望了一下,只見那公子還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莫非是一個癡漢?這麼大的雨不知道要躲?
她心中嘀咕了幾句,便扭頭進了屋子,將匕首拿下放好,又動作快速地燒熱水,四肢有些冰涼,她要喝點熱水暖暖身子。
衣服倒沒有打濕,就是腳上濕了,她脫了鞋子放在門邊,光著腳在屋子裡頭走動,不一會,她燒好了熱水,吹得稍涼,喝了下去,一時間身體暖了不少。
她又用剩下的水泡了腳,身體漸漸地暖和了,她舒服地喟歎一聲,吃了一個熱呼呼的甘薯,摸了摸肚子,便躺在了竹床上。中午是不開夥的,通常她只吃早飯和晚飯,可要是中午的時候餓了,她便吃一個蕃薯。村裡的人也是如此,一日只吃兩頓,家裡條件好的便一日吃三頓。
她躺著不動,聽著雨滴落在竹屋上的聲音,眼皮微重地垂了下來。
徐嬌兒昏昏地睡了沒一會便醒了,因為外面的雨太大了,那雨珠打在竹屋上咚咚地響,擾了她的睡眠,她只好起床了。
看著外面因下雨的關係而灰灰的天,徐嬌兒皺眉地抱胸,眼睛不由得溜到了那石頭上的人,那人還是直挺挺地坐著,她僅僅是好奇地看了幾眼,又轉頭去做自己的事情,整理起了屋子。
到了傍晚,雨漸漸地小了,徐嬌兒走出竹屋,深吸一口氣,都是雨後清新的味道,她不由自主地看過去,那人還坐在石頭上。她瞇著眼睛,從屋子裡拿了匕首,小心地走了過去。
一個大男人坐在那裡,徐嬌兒很不安,就算長得好,她也不心安。她在距離他幾步之處停下,本來以為那人會問她,沒想到他僅僅抬眸望了她一眼,卻不說話,如此弄得她更加緊張,「你是何人?」
史玄笑了笑,「這位姑娘,不知道你能不能幫一個忙?」
徐嬌兒冷著臉問:「什麼忙?」防備地看著他。
他動了動腳,「我的腳扭到了,不知道姑娘能否去村裡喊一個大夫?」
徐嬌兒差點笑出來了,原來他坐在這裡任雨淋了這麼久是因為腳扭到了,他是傻了嗎,她走過他旁邊的時候他怎麼不說。
「姑娘第一回從我身邊走過,行色匆匆,想必是沒有時間理我這個陌生人,這會過來一定是空下了,我才斗膽地請姑娘幫個忙。」
徐嬌兒覺得這個人好奇怪,有事不早點張口,還要她主動問,是懂禮的人還是迂腐的人呢?她的目光落在那人的腳上,他的腳正以一種僵硬的方式靠在石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