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美人如花但有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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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其實張靜芸若是個好人,生母的嫁妝給她打理也無妨,她還會留一份給她的兒女,當做姊姊的關愛。

  可是張靜芸太貪心了,佔了嫁妝不說還想要兄妹倆的命,一勞永逸的解決後患,這便讓她無法忍受,得寸進尺,後娘不仁,就別怪繼女不義,她也不是好捏的軟柿子。

  越在腦中沙盤推演明天可能會面對的問題,思索怎麼應對,蘇子晴越是煩躁,她煩得抓發,平靜不下來,心頭亂糟糟地想學灰狼在夜空下狂嚎,把心中的郁氣發出去。

  畫畫吧!她只要一拿起畫筆便會心情平和。

  想到這,她披衣下床,點了盞小燈,看著窗外的花園,晚秋的落葉一片片飄零,落得滿地枯黃,冬天的腳步很快就要到來。

  鋪好紙,筆尖沾墨,輕輕一描,卻是月下的花園,假山邊出現一名衣衫半解,身姿窈窕的美麗少婦,她背抵著假山,一腳輕輕抬高,環向頭戴綸巾的書生,兩人的下身密合著,少婦後仰著螓首,眼眸半睜半閉,眉頭微蹙,雙唇輕啟,明明只是幅副,卻看得出她的快樂和痛楚……

  「夜這麼深了,你怎麼還不睡?」

  月半圓,寂靜的夜裡忽然出現男子的低音,讓蘇子晴驚得差點跳起,一滴墨滴在畫紙上,暈開成詭導的……水鴨。

  有鬼嗎?她不安。

  「我不是鬼,莫怕。」看她煞白的小臉,他知道嚇到她了。

  「採花大盜?」這人口味真重,飢不擇食,她小心的後退,想叫剪秋進來制服賊人。

  男子一怔,低笑,「你太小了,不合胃口。」

  「有人專挑稚女下手。」她不服氣的說道。

  「我是人。」意思是他不是禽獸,不做喪心病狂的事。

  「你是……」聲音怎麼好像有點熟?

  「是我。」他從窗子翻進屋內,讓燭台上的蠟燭照亮他的面容。

  「啊!你——」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細白如嫩筍的手指指著來者。

  看她錯愕的呆樣,他覺得有幾分可愛,再度發笑。

  「才一個多月沒見你就忘了我嗎?那真叫人傷感。」他們好歹共患難過。

  「歐陽哥哥?」居然是他。

  「總算想起來了。」他面色一柔。

  蘇子晴收起呆樣,眼泛笑意。「歐陽哥哥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莫名的,他總是不斷想起她,想著她能在他身邊多好,近日來煩心的事太多了。

  他一回府,繼祖母就假裝慈愛的連塞三個妖嬈的揚州瘦馬要侍候他,又說她看中了一門親,只要他點頭便能遣媒上門提親,趁著百日內的熱孝趕緊成親,她也好了卻一樁心事。

  但他早知這老女人用心很惡毒,她真當他是傻了不成,一見女人就軟了腿,恨不得死在她們肚皮上?

  即便是傾城美女他也絕不會動,自古以來以孝為重,守孝中的他豈能與女子淫亂,無視父親的墳土未干?

  老太婆的用意很簡單,便是敗壞他的名聲,留下為人詬病的把柄,藉由不孝之名讓朝廷革他的職,寧遠將軍淪為平民百姓,此生想再奮起機會渺茫。

  她以為他會中計嗎?太小看他了。

  他的回應是抽出腰上軟劍,刷刷刷的幾下,嬌媚妖嬈的美人兒一個個光了頭,她們驚得手腳都僵了,還有人裙子底下一灘黃尿,哭得一張臉都花了,臉上一塊紅一塊白的非常嚇人,與女鬼出遊無異。

  陸氏氣壞了,氣沖斗牛的想教訓孫子,卻被他一句話擋回去,她也哭了,大罵子孫不孝。

  「我個小丫頭有什麼值得你看的?」她以為事過境遷,兩人不會再有交集。

  「看你過得好不好。」本以為她不得不裝傻,處境肯定艱難,但現在看她氣色頗佳,精神十足,顯然他多慮了,她好得不能再好,一切在她的掌控中。

  「我很好。」吃得香,睡得好,敵人偃旗息鼓。

  張靜芸不掌家,的確了她不少麻煩,沒人敢在她的膳食上動手腳,也不會有人看她是傻子故意找碴。

  「看得出來。」她懂得自保之道。

  「歐陽哥哥不只是來看我吧,還有沒有別的事?」無事不登三寶殿。

  歐陽無恕彷彿跟她交情很好似的,隨意的往椅子一坐。「你不是跟我要兩個一男一女會武的人,我找到了。」

  她微怔。「我以為你忘了。」

  原本已不抱任何希望,她打算扮成哥哥的模樣出府一趟,找人牙子買幾個,功夫不能太差,一定要能護住主子。

  「記著呢,只是這段時間太忙,有些耽擱了。」他有心卻力未逮,只好請她等等。

  蘇子晴不解的問:「你不是在守孝,有什麼好忙的?」

  「忙著趕人。」他目光一冷。

  「趕人?」她更茫然了。

  「你知道鎮國將軍府嗎?」他說起自己的家世。

  「聽過。」護邦大柱,三創西夷、北蠻、南羌,使其不敢進犯。

  「我高祖父那一代是景國公府分出來的嫡四房,因擁有從龍之功而被封為征北侯……」

  「咦!征北侯是這麼來的?」她當是他打出來的。

  歐陽無恕給了她個「不許打岔」的眼神。「可是當傳至曾祖父時,因為軍功太大,已被先皇猜忌,但其實曾祖父跟祖父是一心一意為國,只是功高震主,所以到祖父那一代,皇上找了個借口收回了爵位,不過祖父滿腔熱血並未被澆熄,就算手無軍權,依然為國征伐,只是……」

  那時的祖父已續娶了陸氏,生了二叔歐陽東平,母子倆都不能接受雲泥之別的落差,吵著要拿回爵位。

  「他們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我父親為了找回昔日榮光已投入軍旅,從六品振威校尉做起,他身先士卒,殺敵無數,終於重得聖心,賜將軍府第和牌匾……」

  看到高高掛起的烏木匾額,為國盡忠、戎馬一生的老人家在大笑中離世,歐陽東擎辦完後事又繼續上陣殺敵——皇帝奪情,他被允許不用守孝,在國家的大忠之前,自家的小孝算什麼,胡虜不除,家國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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