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劍忽地橫在她頸邊,她頓時倒抽一口氣,連斷線珍珠似的眼淚也逼回眼眶,不敢往下流。
一旁的蘇子曉嚇得小臉發白,偷偷的往後退了幾步,怕人發現她也在,把她當小雞子給抹了脖子。
「你再說呀!看看我敢不敢一劍斷你的頸項,本將軍殺過的人比你啃過的蹄膀還多。」
劍身輕輕一壓,一道血痕立現,張靜芸驚得手腳發軟,全身冷汗直流。
「我……我是晴姐兒的娘。」他不能殺她,殺了便是弒親,兩家的婚事再難成。
「後娘而已,老丈人不到四十,再娶就有,花骨朵兒的年紀,更年輕貌美。」
攣上鎮國將軍這門親,原本門庭敗落的誠意伯府又生興盛之象,不少人想藉著蘇長亭這條線沾點關係,暗暗打起送女兒的念頭,不過誠意伯尚有妻室,要送也是送庶女為妾,但若他無妻,那麼門第較低的人家就會考慮把嫡女送上門。
她聽著心驚,懊惱今日行事的輕率,不能算無遺策。「你……你不可以……這麼做……」
「那要看你的表現了。」不讓他滿意的話,美妾先入門。
張靜芸怒聲叫罵,「安哥兒都傷成這副模樣了,你還要趕盡殺絕?」
她刻意說得很大聲,好讓大夥兒聽仔細,她暗示歐陽無恕生性殘暴,殘害手無寸鐵的普通百姓。
「還是你願意我將他往京兆府一送,嚴刑拷打之下不知道他會說出什麼?」冷冷的黑眸透著譏諷。
「你……」咬著牙,她心驚膽戰,袒護侄子的心漸漸被澆熄。
若侄子禁不住拷打全盤托出,那她只有死路一條……越想越心慌,她面無血色,抖得像篩糠。
「打,壞人,撬窗子,歐陽哥哥打他,壞人,太壞了……」
一個有如畫中仙子走了出來,唇紅齒白,眉眼如畫,瑩白的小臉欺霜勝雪,白嫩地有如剝了殼的水煮雞蛋,讓人忍不住想摸摸看是不是跟看到的一樣光滑。
若非她眼神較常人顯得呆滯,說話語氣像個孩子,活脫脫是個如玉美人兒,她嗓音有著江南女子的嬌軟,有著纖細如柳的就柔身形,任誰都想多聽她說說話,見了都想多看兩眼。
難怪歐陽無恕不介意她傻了,有這麼一哄就聽話的美人兒在身邊,將軍也沉溺溫柔鄉。
有認出來歐陽無恕和張靜芸等人的人,不由得這麼想。
「晴兒,你怎麼出來了,不是叫你在屋裡吃果子。」他走回她身邊,低聲道:「出來湊什麼熱鬧,有你男人在,我替你擺平。」
啐,不害臊,還沒過門說什麼男人,一邊蹲著數豆子去。
蘇子晴想這樣回嘴,但在眾目睽睽下不行,只能悄悄瞪他一眼,又一派天真的說:「果果吃完了,看歐陽哥哥打壞人。」
歐陽無恕順手一攬,將微微掙扎的身子鎖在懷中,「你看我將他打了,以後他不敢撬窗子了。」
「哇!歐哥哥厲害,打壞人,他壞,一直撬,叫他不許撬還叫晴晴開窗,他要進來,哼!我又不是傻子,才不讓他進來。」她得意地仰起鼻子,十分神氣的哼了一聲。
傻子說自己不傻,聞言的人都笑了。
「對,以後有壞人要欺負你,你就讓她拿椅子砸人,越重的椅子越好。」他指向剪秋。
被點名的剪秋很是配合,走到一顆大石頭邊,單手抬起重達三百斤的巨石,眾人驚呼,緊接著她輕輕的石頭一扔,砰地一聲,讓所有人跟著膽顫一下,心想千萬不要惹這個丫頭,人看著瘦卻一身蠻力,一拳打在人身上還不散架了。
「好,聽歐陽哥哥的。」蘇子晴溫順一笑,把在場的人笑得心都化了,她的笑太美,太純真,宛如剛打磨出的玉璧,純淨無邪。
歐陽無恕眼角微微一抽,暗歎這丫頭太會裝了,簡直是妖孽。
「他不好,我打了他,不過他是你母親的侄子,你說要打死他還是放過他,我聽你的。」
若死在手裡會非常麻煩,張建安的祖父身居吏部侍郎,吏部掌管全國官吏的任免考核、升降、調動等,若動了張建安,擅長胡攪蠻纏的張大人會在職務上刁難。
歐陽無恕本就沒打算打死張建安,要不然他一出手豈有活路可言,殺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紈褲子弟比宰雞簡單。
「他受傷了嗎?」她眉頭皺,好像不喜歡看到血。
「是呀,傷得很重。」沒養上一年半載是好不了,最重的是腿會跛,將來走路一拐一拐的。
「唉,放他走吧,以後不可以再做壞事了,不然我還叫歐陽哥哥打你。」
張建安說不出話來,痛苦地直點頭。
「你真的要放過他?」張靜芸一臉驚訝,她不信的再一次。
「嗯嗯,走吧、走吧,我心地好,不讓較。」她揮手,咧嘴傻笑。
聞言的張靜芸連忙喚家丁上前抬人,連夜送下山請人醫治,眾人見狀也一哄而散,未再逗留,沒人知道還有一群人掩護張建安行淫穢事,他們就此消失了,在半個月後出現在三百里外的破廟,衣衫襤褸,破舊不堪,被一群乞丐折磨了不知幾回。
「你心地好?」這話她怎麼說得出,高喊給他死的人是誰,張建安臉上的腳印是她留下的,他怕人發現才補上一腳。
「比你好。」他心狠手辣。
歐陽無恕失笑的捏捏她俏鼻,「跟我比你好意思,男人天生悍勇,心不硬成不了大事,而女子應該要溫柔賢淑,相夫教子,只管理家——」
他還沒說完,小腿就挨上一踢。
「我若是那樣的人你還下聘迎娶嗎?」別逗了,第一個悶死的人肯定是他,連忙離家出走。
一想到自己所言的情景,歐陽無恕驟地一陣惡寒,連連搖頭,「還是別吧,現在的你順眼多了,千萬別變。」
瞧他驚恐的神情,蘇子晴噗嗤笑出聲,「自作孽不可活,你還想娶個溫柔賢淑的妻子,我看你腦子被驢腳踢過。」
「不溫柔,還凶殘,我這七殺星轉世的也就認了,誰叫我主殺戮。」他說時眼中並無笑意,隱隱浮動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