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迅速移轉,一年年的過,他在政壇上與同僚議政,爾虞我詐的交鋒,也因為才華出眾,仕途順利,一步步往上爬,官愈做愈大,日日與政務同儕忙於政事,多少疏忽了家庭。
然而,從兩人婚後,葉櫻櫻就漸漸顯露出她嬌生慣養、跋扈刁蠻的模樣,總是說他對她不用心,一門心思撲在朝政上,對他哭鬧埋怨,他只好一再的承諾會留點時間陪她。
但他要做的事太多,與朝中各方勢力交好,政事上得面面俱到,忙得腳不沾塵,終究食言了。
不過即使夫妻離心,他也未曾察覺異狀,一直到一連多日回家皆不見妻子,他才開口問了府中管事。
「夫人最近參與的邀宴頗多。」管事小心翼翼的回答。
「也好,免得她老說我對她不上心。」他沒有發現管事欲言又止的猶豫神態。
時序入秋,他收到老家父母的信,得知他官愈做愈大,提醒他成婚多年,他們等著含飴弄孫,要他多留些時間陪陪妻子。
夜深人靜,他看著書桌上疊得高高的公文,以及桌上寫了一半的奏折,又看向書房內間的床鋪,那是他累了便睡的地方,他想著,有多久沒跟妻子同床共眠?他的確太疏忽妻子了,他起身熄了燭火,返回臥室。
葉櫻櫻已經上床,他逕自沐浴後,上了床,擁抱妻子想要補償這陣子的冷落。
「不要,我累了。」葉櫻櫻冷冷的拒絕。
「好,你睡吧。」他悶悶的收回擁抱的手。
兩人背對背無言。
這一夜過後,他有心彌補妻子,夜夜早早回房,她卻愈趨不耐,白日外出,不時在外留宿,雖說是與幾個閨中密友在一起,但她總歸是已婚婦人,他便叨念她幾句。
「你做你的大事,不要管我!」葉櫻櫻滿臉不耐,一邊使眼色讓在身後服侍的白勺趕緊替她梳妝打扮,她還跟人有約呢。
「為夫不是管你,是關心你,我們是夫妻啊。」他好言說著,她根本置若罔聞,坐在梳妝鏡前,細心挑選搭配的耳飾,他忍下心中的不悅,「我今天等你回來用晚膳。」
「我跟慶和侯府的二夫人有約,你自己吃吧。」她神情依舊冷淡。
日子一天天過去,袁靖淵又開始忙碌,兩人碰面的機會更少,見了面也是冷冰冰,接下來,葉櫻櫻不是到郊外別莊住個幾日,就是到寺廟住個兩三日說是祈福。
夫妻幾乎形同陌路,袁靖淵深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破天荒的向翰林院請了長假,在問清楚葉櫻櫻是到郊區別莊小住後,他也帶著小廝乘坐馬車過去。
也不知是否他多心,別院裡的奴才們乍見到他,個個臉色丕變,他眼角餘光好似看到有人飛也似的往另一條小路跑去。
他若有所思的讓別院管事引領著他去見葉櫻櫻。
「你怎麼來了?」香氣裊裊的內室裡,葉櫻櫻看來好像剛睡醒,整個人顯得很慵懶,長髮披肩,透著一抹嫵媚的風情。
他脫下鞋襪,上了床,「剛忙完一些事,所以請了幾天假想說好好來陪你。」
她表情頓時一僵,撇撇嘴角,「何必請假?不是辦正事要緊?」
他突然認真的看著她,「櫻櫻,我們生個孩子吧,我知道我先前一心功名,忽略了你,可其實我的成就也希望你能來共享,我們日後好好的在一起,白首偕老,可好?」
「好吧,一輩子還長,日子總不能這樣過下去。」沉默良久,葉櫻櫻總算露出自見到袁靖淵的第一個笑容,「我讓人進來伺候更衣,親自去讓廚房做點你愛吃的菜,晚上,我們好好在一起。」
袁靖淵笑著點點頭。
這一夜,月亮撒了一地清輝,他跟她獨自在屋裡用餐,丫鬟、小廝都被打發出去,兩人如同那年新婚時,笑意晏晏,氣氛極好。
然而,當桌上燭火燃燒到一半時,他的胸口突然悶痛起來,接著,腹部開始絞痛,一股止不住的腥甜味道往上衝,「噗」一聲,他吐出一口黑血!
他遍體生寒,喘著氣兒看著突然冷笑的葉櫻櫻。
「還不進來?」她沒好氣的說了句。
驀地,房門被打開,一名高大男子走進來,身後的門讓人再次關上。
「死了沒?」男子笑問。
「照你吩咐的藥量下,應該還有幾口氣吧。」葉櫻櫻的聲音軟糯,還帶著點嬌氣的埋怨。
袁靖淵下顎緊繃,他想挺直腰桿坐直身子,但他全身無力,每一寸肌肉像有上萬隻螞蟻在啃咬,全身劇痛難耐,他吐了一口又一口黑血,最終無力的臉貼靠桌面,勉強的抬頭,這才看清那逆光的男人。
兩道濃眉下,是一雙略微輕佻的鳳眸,一張菱唇,這張跟女人同樣漂亮的容顏,全京城的人大概都認識,是慶郡王府的世子沈聰,是閒散皇室裡風流紈褲的代表人物,這兩年才從江南回京,以獵艷無數而出名。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葉櫻櫻主動偎進沈聰的懷裡,熊熊火焰在他胸口翻騰,喘著氣兒,他斷斷續續的開口,「你——你跟他……」黑色的血一滴滴又從他口中流出。
「對,我跟沈聰在一起,但這全是你造成的,獨守空閨的滋味,你是男人,你永遠都不會明白的!」葉櫻櫻的眼中都是憎恨。「還說要跟我生孩子呢,你說你一個月陪我幾次?而且我告訴你,我一點都不想有孕,那豈不是給你光明正大抬人進府的借口?我的男人就要能逗我笑、陪著我一人,你什麼都做不到。偏偏旁人還說什麼你專情,真是可笑至極。」
「別生氣,袁靖淵不懂得護花,不識情滋味,要不然有你這般如花美眷,哪個男人不好好疼惜?他忽略你,就是暴殄天物啊。」沈聰俯身吻上她誘人的唇。
「你們——這對——呼呼……姦夫、淫婦!」他全身劇烈疼痛而喘息不已,汩汩黑血也隨著一呼一吸間從他口中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