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靖淵看著焦黎兒燦爛的笑臉,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他想到自己在調味料時,看著那大鍋,想著鹽巴不能加太少,好像一連下了五湯匙,卻忘了試味道。
面是鹹的,新婚生活卻不是鹹的,而是如蜜般甜,小夫妻朝看晨曦,幕看夕色,夜間同床依偎,纏綿繾綣。
如此過了幸福的五日,杜氏拿了個盒子交給焦黎兒,「你現在不只是我女兒,更是我媳婦兒,幫靖淵管家是應該的,這些都是鄰里親友們送來的禮金。」
焦黎兒想也沒想的就拒絕了,她知道這是爹娘辛苦存下來的,當初她跟袁靖淵赴京就拿了一筆,那些錢袁泰均不願收,她離府時也沒給袁靖淵,她清楚他也不會拿的,所以,這會兒還有一半呢。
她誠實的說了,杜氏卻搖頭道,「當長輩的定然要替晚輩著想,京城居大不易,你好好管著。」
杜氏保留了兒子兩天前告知她要給媳婦兒的驚喜沒說,等下回她跟丈夫進京,再去他們新家瞧瞧。
焦黎兒只得收下,午後,一對新人便笑容滿面的告別親友鄰居,返回京城。
「這是我們的新家?」
焦黎兒又驚又喜的看著袁靖淵,再看看一樓的鋪面,但更令她開心得差點叫出來的是,李宜鳳跟樂嬤嬤也在店舖後的主屋裡,她們先前負責幫小兩口把私人物品從城西小院搬過來,今兒是過來做最後確認,看看有沒有漏掉什麼,沒想到,小兩口不吭一聲的就回來了。
至於陸曉山夫婦,樂嬤嬤也笑瞇瞇的代為介紹。
「袁爺好,夫人好。」賬房夫妻是口同聲的行禮。
兩人年紀都比小兩口大,這麼稱呼兩人,袁靖淵有前世做大官的經驗,聽來沒啥感覺,焦黎兒就覺得彆扭,請求道,「陸叔、陸嫂子,叫我小黎兒就好。」
兩人不肯,認為主子該有主子的稱呼,焦黎兒沒轍,只能應了。
有李宜鳳跟樂嬤嬤在,袁靖淵便想走一趟袁尚書府。
「我也去吧。」焦黎兒說。
「不,你留下來看看我們的新家,還有你的點心鋪,有缺什麼列張單子,再去買。」見她還猶豫,他也知道她在想什麼,解釋道,「娘說了,她不要你受委屈,我更不願意,所以我親自送禮,告訴伯父我已經成親的消息就回來了。」
她點點頭,袁靖淵就走了。
李宜鳳知道袁尚書看輕她,所以對杜氏的呵護很開心,也跟著勸慰,「小黎兒,放心,靖淵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同在京城,他也要為官了,跟本家不必太親但也不能像仇人,他走一趟,禮到了就可以了。」
李宜鳳精明幹練,她說的,焦黎兒信,心也就定了。
賬房夫妻先去做自己的事,李宜鳳則提起許毅昨日已下江南的事,一邊跟著樂嬤嬤帶她逛起這宅子。
袁靖淵在請她幫忙搬家時,沒有隱瞞這宅第是三個朋友添了銀子當成點心鋪入股等事,所以她也一五一十的向焦黎兒說來。
焦黎兒對袁靖淵那三名摯友印象深刻,袁靖淵也告訴過她明日補請,也有邀他們的事,此刻聽到這件事,更對他們有一份感激。
房間特別佈置過,兩扇大窗戶,捲了竹簾,外頭湛藍天空一眼即見,屋外種了一排竹林,室內有紅漆矮櫃,梳妝鏡台,一張雕花大床,另一邊隔了間耳房,洗浴用,衣櫃內,李宜鳳多替小兩口購置了衣物鞋襪。
書房也收拾過一番,她跟樂嬤嬤想得周到,若袁靖淵有同僚過來,就在書房見客,不能太寒酸,所以書房也被她倆佈置得大器,兩面書牆,長桌上,備有文房四寶,兩邊大格窗外,添了幾抹綠意,襯著變幻的天空景致,讓人看得舒坦。
參觀完後,三人坐下來,聊了小兩口成親當日的種種,聊到洞房花燭夜,可讓焦黎兒的臉紅得快要冒煙了。
另一邊,在禮部尚書府,袁秦均卻是氣得快冒煙了。
「你是不是救了葉姑娘?她馬車出事,是你救了她,你不知道她是誰?她是文德郡主跟戶部尚書的掌上明珠!你還曾一次雨中贈傘,難道不是有意於她?」
「葉姑娘誤會了。」袁靖淵平靜的答,心裡卻警惕,葉櫻櫻已找上袁泰均,她動作倒快。
袁泰均還在咬牙低吼,「誤會?她對你語帶欣賞,戶部尚書還特來跟我打探你有無婚配,我說沒有……」
「那是伯父撒謊。」袁靖淵打斷他的話,還說得雲淡風輕。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錯過了什麼?」袁泰均再也受不了的拍桌咆哮。
守在門口的小廝互看彼此一眼,苦悶低頭,主子們難伺候,前陣子戶部尚書來訪,府裡上下個個笑容滿面,這下子他們可能又得心驚膽顫的過日子了。
書房內,袁泰均怒視著矗立不動的侄子,再從書桌抽屜抽出一張帖子,丟在桌上,「這是戶部尚書親自拿來的,我就等你回京,帶你去拜訪他,他們備了謝禮,還要設宴,最重要的原因不止是救命之恩,而是葉姑娘心悅你。」
「葉姑娘錯愛,請伯父代為告知靖淵已經成親,靖淵還有事,先行告退。」
袁靖淵俊臉上波瀾不興,不卑不亢的再行一禮,即退出去,房門尚未關上,他身後即傳來陣乒乒乓乓的瓷器落地聲。
袁泰均雷霆震怒一事,很快就傳到袁老太太及葉氏耳中,兩人紛紛前往書房關切,袁泰均只能將戶部尚書有意將閨女嫁與袁靖淵的事說白,但如今都不可能了。
相較於袁秦均對袁靖淵恨鐵不成鋼的心思,袁老太太心中卻是暗喜,她討厭袁靖淵,不喜歡他娶個身份地位高的郡主之女,日後的成就還本家一頭。
葉氏心中一向清明,中肯的說,「事已至此,老爺還是親自走一趟,婚事雖不成,但靖淵救了葉姑娘是事實,這份人情我們還是可以留著。」
袁泰均思忖再三後,備了份厚禮,親自走了一趟戶部尚書府,端著笑意進到廳堂,然而與戶部尚書談完,再步出府外,臉上笑意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