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千年不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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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斐潔聞言,一雙大眼熱火騰騰的,還沒開口又讓張氏給按了下去,連聲應著,然後拉著女兒跟著斐有隆往外走去。

  「夫君,公爹怎會突然要從宮中找教養嬤嬤給蝶引妹妹教導宮中禮儀?」劉氏蒲柳之姿,說起話來也溫溫柔柔的,沒有半點盛氣凌人,也讓人察覺不出她漫不經心地試探。

  「不曉得,許是蝶引今年都及笄了,想給她尋門好親事。」斐澈不以為意地道,逕自走在前頭。

  劉氏蓮步輕移地跟在後頭,神態溫婉,可腦袋裡想的儘是公爹待蝶引的過分看重。雖說她不清楚今晚蝶引怎會那般巧的落水,但光聽公爹方纔的質問,她便知道是婆母與小姑刻意要壞蝶引清白。

  究竟是為什麼呢?

  這個家,婆母強勢,小姑刁蠻,想等到她管中饋,怕是得等到媳婦熬成婆了。許是寄人籬下,蝶引向來溫順乖巧,不爭也不搶,家中壓根聽不到她的聲音,可如今公爹與夫君才回京,婆母和小姑便莫名地對蝶引出手……看來府裡怕是要颳風了,她得站對方向才好。

  房裡假寐的都蝶引在確定腳步聲都離開後才緩緩張眼,一雙無塵秋水平淡地瞅著床架。

  今晚落水一事,是令她心有餘悸沒錯,但真正教她打從內心詫異的,是那個瞧見她的男人。倒不是因為被個外男瞧見她清白不保,而是因為那個男人週身有股讓她望而生懼的妖氣和莫名熟悉的……威壓感。

  不是每個人天生都有股威壓感,那是位高權重之輩在日積月累下所養出的威壓,無法模仿,更無從學習。

  尤其是那股威壓感,像極了皇上……她曾服侍過的皇上。

  但,不可能的,如果是皇上,身上怎可能會有妖氣?

  儘管她幾經轉世輪迴,但她的魂魄不變,讓她依舊擁有天官一族的能力。雖然她並不像兄長能預測他人禍福生死,或是看穿人的本質,但妖氣是她天生懼怕之物絕不會錯認,所以她認定那男人只是相似,不是她的皇上。

  可這世道,不是正值太平盛世嗎,怎會有妖孽現世?

  那人到底是誰?究竟是人還是妖?

  閉了閉眼,不再想這些與她無關之事,她得要好生想想往後要如何避禍。舅舅視她為祭品要拿她換取斐家的榮寵,要求待她比照自家閨女規格,也因此舅母視她為眼中釘、表妹打從心底厭惡她。

  真要說的話,在這家中,大概只有表嫂劉氏會與她說上幾句話,可到了緊要關頭,表嫂也不見得會對她伸出援手,她終究只能自食其力。

  避開了這一劫,逃過那一禍,可最終,她該何去何從,到底要上哪才找得到她的皇上?

  酸意衝上眸底,她用力地張大眼,告訴自己不能哭,她才不喝孟婆湯,所以她不哭,絕不哭。

  兩日後,早朝上,諸位大臣接連上奏直指烏玄度藐視王法,擅用職權,更有御史毫不客氣彈劾烏玄度,參他自立刑司於法不合,就連他與兄弟不睦都能參上一筆,一時間,殿上全都是咒罵烏玄度的聲響。

  原因無他,就出在烏玄度讓神機營刑司押了數十名權貴子弟回來,當晚全都關進刑司地牢,任憑誰來說情,不通融就是不通融,別說放人,就連見一面都不成,教一些權貴莫不氣得牙癢癢,這才共謀演出早朝上這場鬧劇。

  藺少淵坐在龍椅上,俊雅面容噙著斯文無害的笑,耐性十足地聽著百官舌戰,直到眾卿停歇喘口氣時,他才不疾不徐地道:「眾卿誤會烏提督了,是朕授意他如此行事的。」

  瞬間,殿堂上一片死寂。

  好半晌,左都御史才硬著頭皮道:「皇上,雖說神機營是直接聽令皇上,可從未聽過神機營可自立刑司,這於法不合,這麼做會讓烏玄度壯大狼子野心,恣意妄為,臣斗膽跪請皇上收回授意。」

  話落,二話不說的雙膝跪下。

  接著,幾名重臣也跟著咚咚咚跪下,眨眼間,殿堂上的百官全都跪下,齊聲高喊著:「臣斗膽跪請皇上收回授意。」

  藺少淵見狀,笑意不禁更濃。「眾卿這是怎麼著呢?如今不過還在問審階段,押下之人尚未定罪,眾卿如此行事,只會讓朕懷疑,那押下之人確實是身懷其罪呢。」

  「皇上,那是烏玄度胡亂行事,無憑無據便押人下獄,如此膽大包天,企圖瞞天過海,藉此邀功,還請皇上聖裁。」兵部尚書疾聲道。

  「所以孟卿的意思是朕遭人蒙騙?」藺少淵嗓音一沉。

  兵部尚書趕忙喊道:「皇上,臣是認為烏玄度為領功而陷人下獄,依律,軍中有罪者該移往大理寺審理,怎能讓他自立刑司自審自罰,如此可是會亂了朝綱,讓百官不服啊,皇上!」

  「孟卿,你這話是在說朕是個昏君,無視王朝律法?」

  兵部尚書急得冒汗,想反駁,腦袋卻擠不出半點話來,更惱御史那批酸儒這當頭竟然不吭聲,陷他於不義!要知道,如今烏玄度追查神機營裡虛職空銜一案,牽扯的可不只是武官子弟,那批酸儒也有份!

  「皇上,皇上若不收回授意,臣等長跪不起!」半晌,兵部尚書口中的那批酸儒總算開口了。

  藺少淵瞅著一顆顆低垂的腦袋,驀然起身,喊道:「退朝!」

  百官莫不驚詫抬眼,不敢相信皇上竟然就這樣走了,這事到底還有沒有轉圜的餘地,而這長跪不起……到底該不該繼續跪?

  踏出鎮天殿,藺少淵懶聲問著:「湯榮,烏玄度呢?」

  「回皇上的話,烏提督今兒個沒進宮。」湯榮噙笑道。

  「可真是個聰明人。」想必他是料想到今日肯定有場亂鬥,所以暫時將這場子丟給他處理了。

  「可不是?烏提督昨兒個交代了,他入夜會再進刑司夜審,而且一旦罪證確鑿,便讓他們畫押認罪,再交由皇上定奪。」湯榮愈說愈是興奮,直覺烏玄度真是個好榜樣,他得好生學習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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