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沉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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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姑娘若是不明白,那就最好不過了。」

  兩人一來一往,聽似在談論珍貴的香料,卻又像是有著弦外之音。

  坐在一旁的關靖,只是聽而不語。

  他的嘴角上,始終帶著淺笑,彷彿在欣賞著、玩味著,世上最有趣的一件事。

  第5章(1)

  婢女說得沒錯。

  關靖留宿在書房裡的時間,遠比在臥房來得多。

  即使臥房比起書房,不知舒適多少倍,但是他白晝處理政事,夜裡就入了書房,審閱各地各級官員上奏的卷宗,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換作是別人,肯定早已累倒。

  但是,關靖不同於常人,愈是投入政事,他愈是精力無限,就像是狩獵中的猛獸,政事愈是繁忙,他就廝殺得更盡興。

  他甚至睡得極少。

  身為侍妾,她也捨下臥房,將香匣與陶熏爐,一併帶入書房裡,夜夜陪伴在他身旁,並不打擾他審閱,或是書寫,只是在一旁坐著。

  不知經過幾個不眠的深夜,某晚他寫完一份素絹時,才抬起頭來,望向沈靜的她,像是直到現在,才發現她的存在。

  「你怎麼還不睡?」他問。

  這些日子以來,她總會陪伴他,直到窗外天色亮起。難以想像,嬌弱如她,竟能耐得住連日少眠。

  「大人尚未就寢。」她輕聲回答。「我不能早於大人入睡。」

  「喔?」他莞爾挑眉,嘴角笑意深深。「就連我的謀士、我的勇將,都受不住這樣的夜夜少眠。文人禮數還多了些,會告罪去休憩;將士卻是倒頭就睡,鼾聲震天。」

  「謀士能為大人籌謀政事,勇將能為大人征戰沙場。」她手捧著陶熏爐,燭火下雙目盈盈。「而我,能做的事太少。」

  他的視線自然而然的,落到陶熏爐上。

  「那就為我焚香。」

  她輕吐出一個字。

  「是。」

  白嫩的小手,掀開了一新一舊兩個香匣。匣蓋才剛掀開,幽微難辨的香氣,就悄悄逸了出來。各種香料被收放在小格裡,而香匣之中,以素帛層層包裹,格外珍重的,就是那塊萬年沉香。

  關靖探出手,捻起一塊檀木,捏為細碎的粉末。

  「還缺了什麼嗎?」他探望著,香匣裡的各種香料。新鮮的植物、乾枯的植物、鮮艷的礦物、漆黑的礦物,還有似木非木、似石非石,更多難以分辨的物體,或成塊、或成粉的紛陳匣中。

  「沒有,都齊全了。」他為她搜羅的香料,比她所需要的更多。

  軟潤的纖指,熟練的捻取幾種香料,有的多、有的少,以精準的比例搭配,再以石缽研磨成細粉,倒入熏爐之內,引火焚之。

  熏爐內的香料,因為火焰的燒燃,被逼出淡雅的香氣。

  「時間已過深夜,加上大人思緒過多,不宜聞嗅濃香,所以我調的這爐香較為清淡,能讓您安神定心。」她仔細解說,煙霧後的雙眸,蒙嚨如夢。

  那神情,讓他靜望了許久,才開口說道:「你錯了。」

  嬌小的身軀一僵。

  錯?

  她心中慌亂,克制著不露聲色。

  是哪裡出了錯?莫非,他是看出了什麼?還是她不夠小心,洩漏了埋藏在心中,亟欲隱藏的秘密?

  細細回憶過幾次,確定每個地方,都沒有出錯後,她才維持著平靜的語調,仰望著那張神情如謎的俊容。

  「敢問大人,我錯在哪裡?」

  他邪邪的一笑,伸手穿過煙霧,以拇指輕撫她因心慌,而乾澀的唇瓣。

  「你說錯了。」他將她攬入懷中,慢條斯理的解開,她衣裳上的結。「除了焚香,你還能為我做另一件事。」

  絲滑似的肌膚,在芬芳中裸露,一件又一件的衣裳,都被他暖燙的大手褪去,隨意扔在四周。他的雙手、他的唇舌,重新溫習著,她的軟玉溫香。

  就連歡愛,他也極為癲狂,逼迫著她再也無法多想,只能隨著他的擺佈,陷溺在他的懷抱中,沈淪於他的索歡。

  她還不能適應,他的堅硬與巨大,但是,他總能以各種方式,哄騙她的潤澤,教她嬌茫的低泣,求取他的佔有,在似痛而非痛的歡愉中,迎合著他的侵犯,甚至捨不得他離開。

  精力無限的他,連連索歡,直到她倦極而睡。

  靜夜深深,寒意沁骨,但是有了他的擁抱,她一點兒也不覺得冷。

  醒來的時候,窗外天色已經大亮。

  她躺臥在睡榻上,發現身上除了軟褥,還覆蓋著那幾件,昨夜被關靖褪下的衣裳,確保她能睡得溫暖。

  睡榻旁已經不見他的蹤影,瞧外頭的天色,他早就上朝去了。

  她伸出手,撫著身畔,已經冷涼的軟褥,猜想他是與她同眠,還是沒有休憩,歡愛過後就淨身沐浴,換上朝服離去。

  連日少眠的疲倦,因倦後的沈睡,神奇的消褪許多。

  要不是他的狂烈需索,她絕對不可能,睡得那麼的深沈,甚至極有可能,又陪伴他不睡到天明。

  那麼,昨夜他對她的所作所為,是蠻橫的縱慾,還是另一種。

  沉香在被褥中,擰眉細想著。

  體貼?

  可能嗎?

  關靖會對女人體貼?

  她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

  或許,是因為這張臉,與那個已死去的女人太過相似,她才能得到這亂世之魔的眷寵,窺見他冷血殘酷的心性下,希罕無比的溫柔。

  還是,或許是其它的原因……

  思緒紊亂的她,心中陡然一驚。

  等等,或許?

  為什麼她會有別的猜想?

  關靖對幽蘭的用情之深,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她能留在關府,成為他的侍妾,全都是因為,她與幽蘭的樣貌神似,除此之外,哪裡還有別的可能?

  她撫著臉,在警惕自己的同時,又無法解釋,剛剛那一瞬之間,在眾多臆測之中,浮現近似期待的猜想,又代表著什麼?

  這情緒太過陌生,她先前從未經歷過。

  推開被褥,她心煩意亂的起身,制止自己別再深想,動手將衣裳一件件穿回身上。衣料與被褥摩擦,發出細微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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