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赤耶國的軍力只有三十萬,若是再加上金昌國的十萬,倒也和咱們的大軍有得拼了。」
霍安准只消一想,便發現關鍵。怪不到赤耶國愈發猖狂,原來打的就是這樣的算盤,再往更深一層深思,就算兩軍的軍力差不多,可是皇軍到底是正規訓練出來的將士,赤耶國的三十萬軍裡只怕還有些烏合之眾,為何赤耶國主會這樣有恃無恐呢?
他的腦海裡驀地蹦出了一張面孔,是他在前些日子甫達邊境、清查各級官員之際,捉到的一名貪官。
那時,他因為瞧見了那名小官和幾名外族人正在飲酒作樂,他依稀有印象那人曾在霍安懷的跟前跑腿,所以上了心,清查了一番,發現他不但貪墨了許多邊防的銀錢,似乎還和赤耶國有些不清不楚的牽扯。
那時,他倒也沒多想,便將他明正典刑,拿他立了個榜樣,正是因為辦了這個人,那日他才會微服出訪,想瞧瞧除了他之外,邊境還有多少這樣的壞胚子。
在一連串的清查之後,他倒是發現了,太子的手倒也不短,在邊關幾個肥缺安的都是太子黨的人,而這些人似乎也都或多或少與赤耶國有些交往。
前前後後地一連結,霍安准的心一凜。難不成……一種可能性開始在他的腦海裡頭翻騰了起來。
太子一直處心積慮地要他駐守邊防,莫不是想要來個借刀殺人。
如果真是這樣,只怕太子與赤耶國主也有勾結,說不定還許了不少好處,赤耶國主才能這般有恃無恐。
「之前倒是沒想到這個點上啊!」霍安准想通了來龍去脈,暗歎自己的大意,幸好還不算太遲。
微抿的薄唇往上勾了勾。金昌國和赤耶國的聯姻,他可是不准了。
「爺,您想著了啥?」看著主子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勾唇,福安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自然是想通了其中的關鍵之處啊!」
「什麼關鍵?」
「福安,咱們可不能讓金昌國和赤耶國聯姻啊!」
「就算兩國聯姻,咱們也不會輸給他們,爺又何必這樣憂心呢?」
「明的或許臝不了,但暗箭總是難防。」
兩國聯姻再加上太子,他恐怕就要腹背受敵了,所以最好的方法是,讓金昌國成為他的助力。
更何況,他還正愁找不到可以讓霍安懷心焦的法子,如果他的猜測沒錯,只消他拔了赤耶國,遠在京城的霍安懷必定坐立難安,就怕他挾著大將軍的威望回京與他爭奪儲位。
狗急了便會跳牆,他之所以來邊關,有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希望霍安懷能放下心防,做出蠢事,好讓他明正言順地拔了他太子之位,也免得他再禍害其它皇子。
如果一切都如他所臆測的,那麼他正好借力使力,拔了霍安懷所佈的暗樁,逼得他鋌而走險。
「福安,快去找夏副尉、呂先鋒,和姚將軍過來。」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的遭殃,他得先籌謀好一切,才能夠出奇制勝。
金昌國待嫁的公主會是一個很好的籌碼,不能等著他們結成同盟,否則到時皇朝的損兵折將、流離百姓可能難以數計。
「是!」見主子一臉凝重,福安也不敢耽擱,連忙出去傳訊。
霍安准坐回桌案後,又籌謀了一會兒,這才想起還未用晚膳。只怕是中午吃得太過盡興了吧!
想到這裡,一張氣嘟嘟的臉龐驀地浮現在他的腦海裡。
他倒想瞧瞧他們之間還沒有第三次偶遇的機會呵!
隱隱地,向來淡漠的心,竟興起了一絲絲的期待。
第3章(1)
天際才微微泛著魚肚白,金穆兒便已端坐在自己的殿閣之中,緊張得手心都冒汗了。
炮竹樂聲不絕於耳,金昌國的皇宮中處處張燈結綵,儘是一片喜氣洋洋,可她的心卻不斷地沉啊沉的。
當真要成親了嗎?
金穆兒身著一身紅嫁衣,卻仍帶著邊關塞外的粗獷,不如中原嫁衣那樣精緻,且她也沒有一般新嫁娘的嬌羞,臉上只是薄施脂粉,僅僅蓋得住她那略顯蒼白的臉色。
她知道再過一會兒,王兄便會來領她出閣,在關外,成親的儀式不如關內那樣講究,赤耶國主不會親自來迎親,所以她得自個兒上轎,讓人抬去赤耶國的都城,在那兒舉行大婚。
聽說,赤耶國主早已備好了百來頭的豬羊,還有幾天幾夜不會熄滅的營火,準備和子民徹底狂歡一番。
突地咿啊一聲,門被推了開來,金穆兒驚了一下,抬眸掃了滿臉鬱結的金穆風一眼,便自行起身,安靜地任由王兄領著她上轎,接著便聽到禮官高喊了聲,「起轎!」
轎夫整齊地將轎子抬起前行,坐在轎中的她,身子也跟著輕微搖晃,其實若是讓她選,她倒寧願似一般關外姑娘,讓人給搶婚了去。
可偏偏她是個公主,該有的儀仗總得要有,幾十個人送婚,領頭的正是她的王兄。
一路上她惴惴難安,還好哥哥堅持要為她送婚,她的心才能稍稍安了些。
她悄悄地掀起了轎窗的簾子,瞧了一眼金昌國的風光,又直勾勾地瞧著端坐在汗血寶馬上頭的金穆風一眼,一種想逃的慾望在她的心裡滋長著。
「穆兒,咱們已經快到赤耶國的邊界了。」
金穆風一路報著路名,就是想讓妹妹記得她走過了什麼地方、離家多遠,且他深知她的個性,就算過得再不好,也不會讓他和父皇擔心,但他還是希望她知道,她真正的家在金昌國。
「嗯……」金穆兒低低應了聲,便不再說話,兀自望著窗外的景象。
她從來不曾到過赤耶國,瞧著似乎比金昌國還要更荒涼些,難怪赤耶國每年都要借道金昌國,好去皇朝劫些米糧食物,否則這一片貧瘠的土地又怎麼能養活得了那麼多的人呢?
金穆兒低歎一聲,深吸了一口氣,逼去了心中想逃的慾望,她知道自己該做好準備,這樣才能面對往後的生活,只是她的心卻仍酸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