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終於回過神來的金穆兒驚呼了一聲,十萬火急道:「主子剛剛說要點心和茶水,奴婢這就張羅去。」
說完,她便一溜煙地往自己住的屋子衝去,來了好久,她倒還真不知道廚房在哪兒,她得趕緊去找杏花兒,弄點點心和茶水,免得到時他又翻臉不認帳。
見她慌慌張張地跑走,霍安准終於按捺不住朗朗而笑。這丫頭……傻氣得惹人疼,或許他真該找個機會安排她見見兄長,免得她又像方纔那樣委屈得嚎啕大哭,他看了,可是會……不捨。
相處了這麼一陣子,金穆兒也多多少少瞭解霍安准的脾性,若和他硬碰硬,下場多半會很慘,而且她更發現,但凡自己要什麼東西要不著,只要苦著一張臉,不一會那東西就會出現在眼前。
她是在父兄的寵溺中長大的,所以她隱隱察覺到,他是在寵著她,只要不離開這座別院,她的一句話幾乎比他的話還要重要,底下的人更個個視她為主子。
只不過,她這個主子上頭還有一個主子,一個整天將她拎來挎去的主子。
今兒個又被拎到了書房,金穆兒已經能從坐立難安,變成安之若素。
他們議事,她便一個耳朵聽,雙眼還忙不迭翻看著他書房裡頭的書冊。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還真是嚇一跳。
霍安准的藏書多得難以計數,本來金穆兒以為,那些書只不過是擺著好看的,畢竟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讀過這麼多聖賢書的男人,性格乖張到了極致,可當她真的靜下心來審視,她才發現這些書不但都被翻得半舊,上頭還有精闢的注記,顯然他不只看過,還看得很認真。
這讓她看著他的目光終於不再帶著鄙夷,反倒多了抹欣賞,原來這個男人肚子裡當真是有點墨水的。
「泡點白毫來!」似是察覺了她的目光,本在埋首疾書的霍安准突然命令道。
金穆兒很直覺的起身想去張羅。雖然她永遠搞不清楚白毫長得什麼樣子,可是最近她為了見大哥,可是勤快得緊,但凡他張口,她都會努力去做,雖然常常做錯啦!
可人家不都說,誠意是最重要的嗎?
誰知她都還沒來得及跨出一步,福安已不知打哪兒竄了出來,手裡端著的就是一杯茶。「爺,白毫早給您泡好了。」
伺候了那麼久,福安早就將霍安准的喜好習慣摸得一清二楚,看準了時辰,泡好了茶在外頭候著。
福安愈想愈得意,還挑釁地眺了沒用的金穆兒一眼。
從沒看過這麼喜歡伺候人的,金穆兒有些好笑地瞧著福安那志得意滿的模樣,沒發現一雙深沉的目光正悄悄打量著她,深幽的眸底也隨之染上一抹笑意,但隨即斂去。
接過了茶盞,霍安准掀蓋撇了撇茶面上的茶沫子,就唇啜飲了一口。
那優雅的姿勢和他平素的狂恣、總是怒目視人的模樣完全不同,倒也讓金穆兒不小心看得癡了。
果真是中原文化博大精深。
以往她就極為喜愛中原的文化,舉凡琴棋書畫她都略有涉獵,只是一直都只能學上些皮毛。
她也愛茶,可總不能理解茶道,如今瞧著他喝茶的姿勢,倒像是為她上了一課似的。
第5章(2)
霍安准本就比常人更加靈敏,當然沒有錯過她的注視,但他挺享受她這種帶著一點點祟拜的眼神,也就不動聲色地接受了,接著逕自對福安說道:「福安,那日我要你去辦的事,辦好了嗎?」
「早辦好了。」
福安雖然平時偶爾不著調,可真辦起事來也是麻利得很,所以霍安准才會一直將他帶在身邊。
「大王子有說什麼時候過來嗎?」
「大王子說了,只要八皇子願意讓他見見公主,自然隨時能來。」
聽到這幾句對話,金穆兒的眼神驀地一亮,毫不隱藏地露出一抹狂喜。
她沒聽錯吧,大哥要來見霍安准?!那麼她是不是就能見到大哥了?
想到這裡,她睜著大眼巴巴地望著霍安准,那模樣活像是小狗兒瞧見了骨頭似的,可愛極了。
霍安准瞧了,唇角也管不住地勾起笑弧,可他卻壞心眼的說:「這半個月我要忙著練兵,不如將他前來的時間延後一些吧!」
他知道金穆兒聽了這話會急,卻沒想她竟然會這麼著急,原本還坐得離他有些遠,沒一眨眼便已跳到他身側,很自然地勾住他的手臂,搖來晃去道:「將軍哪有這麼忙,還是讓王兄早早進城吧!」
她以前常這樣對父王和王兄撒嬌,但剛被他帶回來時,只怕打死她也不敢這般對他,可自從前陣子她無預警地在他面前大哭後,他們之間似乎起了微妙的變化。
她也看穿了其實他也不過就是外表嚴肅,卻十成十吃軟不吃硬的傢伙,凡事只要順著他的毛摸,十有八九她都可以得到她想要的。
她本來就是大刺刺的性子,也不怎麼記恨,相處時間久了,她的心防漸漸收了起來,偶爾心血來潮,還會主動投桃報李一番,送送茶、端端果子之類的,所以對他也愈發親近起來。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規矩了,雖然將軍待你好,可你也要知道自己的身份,將軍尊貴的身子是你能隨便觸碰的嗎?」
福安將霍安准看成了天,但凡事關主子,他就是一副規規矩矩的模樣,這陣子他瞧著金穆兒俘虜不像俘虜、奴婢不像奴婢的已經很不能接受了,現在又見她這樣無狀,自然忍不住出聲數落。
聞言,金穆兒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收回手,退了幾步,俏臉蛋臊紅了一片。
福安滿意一笑,本以為自己說了正義之聲,將軍一定會大大的褒獎他,誰知卻換得極度森冷的眼神一記,冷得讓他背脊發寒。
掌心細嫩的觸感不再,溫聲撒嬌也沒了,霍安准突覺有些失落。
「金穆兒,你想見你大哥?」
「自然想見!」初初的興奮退去,金穆兒的回答中規中矩了許多,眸中的激動也淡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