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鼻涕擦一擦,別噴到本王身上,髒死了……」許久未說話,他聽見他的聲音是沙啞難聽的。
「是。」蕭隆馬上用袖子抹抹淚。
「我昏迷多久了?」藺子琛又問。
「王爺落下山谷後,已經昏迷一個月了,」蕭隆答道,又說道:「王爺,皇上可惦記著您了,天天過來看您,小的得趕緊差人去稟報皇上……啊,還有御醫!」他轉過身就要去喊人。
「慢著……」藺子琛沙啞的喚住了他。
「王爺有何吩咐?」蕭隆敲了記頭,「瞧小的真笨,王爺口渴會想喝水吧……」
他說著已走到桌前倒水,王爺在王府裡不愛婢女服侍,所以一向都由他和其他護衛輪流侍候主子。
藺子琛想起身,發現他躺了太久,沒什麼力氣,在這時,蕭隆已經快手倒好茶,向前攙扶藺子琛起身,在他背後放了引枕,好讓他坐得舒適。
藺子琛在喝過茶水後,慢條斯理的問道:「蕭隆,如果我說,這段日子裡我成為了一隻貓,被困在貓的身軀裡回不來,你信嗎?」
蕭隆愣,傻傻的道:「這……會不會是王爺在作夢?」
「作夢嗎?」藺子琛嗤一聲,揮了揮手,「好了,你去忙你的吧。」
王爺怎麼怪怪的?蕭隆也不敢多說什麼,前去喚人。
他真的是在作夢嗎?藺子琛自問著,然而,那場夢卻那麼真實不過,宛如他真的變成一隻貓,過著貓的生活,待在那個家裡,和那戶人家一起共度了一個月。
真的,太真實了,在他耳邊彷彿還迴響著孩子們的哭聲,喊著要他不能死,震撼著他的心,而他在死前也沒有見到夏敏,他還沒有跟她道別……
不對,他蠢啦!他可是堂堂凜王,何必惦掛著那一家子,那只不過是服侍過他的下人,何況他還為他們犧牲了一條貓命,他已經做夠蠢事了,最好將它當成一場夢忘記這段記憶,成為貓可是他人生裡的恥辱,是他的污點,他要把它消除乾淨才行。
藺子琛強迫自己忽略來自內心深處的落寞酸澀,他告訴自己,如今的他,又是呼風喚雨的凜王,過去一切就當一場夢忘了吧。
整個夏家淪陷在悲傷的氛圍裡,因為咪咪死了。
夏敏是在回家後才知道咪咪為了保護孩子們和毒蛇奮戰死去的事,她想醫治咪咪,但咪咪已經斷氣,救不了了。
夏敏內心萬分不捨,都養了一個月的貓,已像家人般有感情了,當然捨不得,何況咪咪還那麼與眾不同,是只那麼踐、高高在上,聽得懂人話又會鄙視人的貓,她以後大概再也找不到像那樣的貓了。
弟妹和侄兒們都哭得很傷心,但貓死不能復生,夏敏也只能好好安葬它了,就葬在他們後院裡,為它立了個墓碑,感謝它的救命之恩。
「咪咪,謝謝你,你這份恩情我永遠不會忘記的。」夏敏對著墓碑道,接著朝翔兒道:「來,跟咪咪說聲謝謝。」
「咪咪,謝謝你救了我……」翔兒邊說邊冒出豆大的淚珠,最後哇哇大哭,「咪咪,你不要死!」
巧兒感染到這份悲傷,原來抽噎著的她,一下也哭得厲害,「咪咪,你不要死……不要死啊……」
「好了好了,別哭呀……」銀花嬸安慰著這兩個孩子,邊說自個兒都邊流淚了。
夏志是男孩子,但也是眼眶紅著,忍著不掉淚,夏絹則是一直在小小聲的哭著,不停的抹淚。
夏敏身為大姊,更只能強忍著淚水,安撫著他們道:「咪咪去投胎了,去投胎為好人家的孩子,它會過得很好的,你們一直哭,它會無法放心走的。」
翔兒天真的問道:「咪咪不會投胎當貓嗎?我想再養咪咪一次。」
夏敏聽得會心一笑,「當人比當貓好呢,它一定會過得很好的。」
巧兒問道:「那咪咪會記得我嗎?」
「它會永遠記得你的。」唉,都喝了孟婆湯了,怎會記得?
夏敏見侄兒們那麼傷心,心裡不禁想,再養只一模一樣的黑貓吧,但她沒有說出口,因為不管長得再像,那都不是咪咪。
「好了,我們來好好感謝咪咪,好好跟它道別吧,跟它說說話,要笑著跟它說話喔,不要哭。」夏敏對著弟妹和侄兒們說。
他們都聽話的忍著哭泣和咪咪道別。
在墓碑前有張小桌子,上頭放有炒飯、紅燒魚和逗貓棒,那是夏敏為咪咪準備的,想著咪咪生前吃不得調味重的食物,死後可以吧。
結束祭拜後,夏敏回到房間裡,見到角落處擺放的紙箱子便感到觸景傷情,那是她為咪咪準備的貓窩,望向床上,她彷彿又看見坐在床上優雅舔毛的模樣,只是從今往後再也不復見了。
那麼有靈氣的貓,想必她再也遇不到了吧。夏敏歎息的忖道。
「大姊,我的書房裡多了這個,也不知道是誰寫的,你快看看!」冷不防地,夏志跑了進房,拿了張寫了字的紙給她。
夏敏接過來看,看到紙上寫著斗大潦草的字跡,上頭還沾著貓毛和貓掌印,表情大為錯愕——這是怎麼回事?
朝陽城裡,如同往常般的熱鬧,總有許多行商買賣的商人馬車經過,其中有一輛顯眼的華貴靛藍色馬車駛來,周圍有大批騎馬護衛護送,長長的一條隊伍陣仗很大,可說是十分招搖,圍觀的百姓都看傻眼了,來這城上的富裕商人是很多,但還沒見過這麼大陣仗的,紛紛好奇的猜著這是從京城來的大人物。
「這是哪個世家子弟的馬車吧?」
「不不,我猜是官大人來了……」
「我怎麼看都是王孫貴族,應該是個王爺吧?」
「你傻啦,高高在上的王爺沒事怎麼會來到朝陽城裡……」
其中某個人確實是猜對了,馬車內坐的是最受皇上寵信、最尊貴的凜王。
當藺子琛打開簾子透氣時,那絕世俊美的皮相立即吸引眾人的眼珠子,傳來驚艷聲,有好多姑娘臉都羞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