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聞言後又將房門推開了一些,一個瘦骨嶙峋,一張臉沒巴掌大,活像個難民——不是,原本就是個難民的小丫頭頓時整個人出現在三人眼前。
喬思敏看著她,心想著這樣一個丫頭留下來除了浪費糧食之外,也幫忙不了什麼事,難怪二弟妹會這麼氣急敗壞的跑去找她幫忙趕人了。
喬思敏朝那丫頭開口問道:「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在哪裡?你告訴嬸子,嬸子讓人送你回家。」
比起弟媳未來每個月能得兩百文錢的額外收入,她爹收養這個小丫頭對她更是一點好處都沒有。以往爹替人治病有了收入還會時不時的補貼她這個女兒,以後要多養這個不知從哪來的野丫頭,又怎會有餘力顧到她這個出嫁的女兒?所以她覺得還是把人送走才是最好的結果。
「小丫頭,你的家人現在一定很擔心你,你也很想回家對不對?告訴嬸子你叫什麼名字,嬸子一定會幫你找到你的爹娘,送你回家的。」她柔聲誘導,怎知那丫頭卻一聲不吭。
「怎麼不說話呢?你不會是個啞巴吧?」她蹙起眉頭,有些不滿與不耐。
「思敏!」喬薊堂朝女兒斥喝了一聲,走到小丫頭身邊,牽起她的小手,彎下腰來柔聲對她說道:「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告訴爺爺好嗎?」
喬雨青依著上輩子的回應對爺爺搖了搖頭,因為上輩子她穿越而來時根本就沒有名字,只有代號,喬雨青這個名字還是爺爺後來給她取的,意謂雨過天青,未來一切都會變好的意思。
「搖頭是什麼意思?」喬薊堂柔聲問她。
「我不知道。」她開口怯懦的低聲回答。
喬薊堂輕愣了一下,一時沒能反應過來的問道:「不知道什麼?」
「我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家住在哪裡,爺爺,您不是我的爺爺嗎?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喬雨青說著說著,豆大的眼淚頓時從她眼底滑落下來。
「什麼?!」一旁的喬思敏忍不住大聲叫道:「你、你該不會是故意這麼說,想賴我爹養活你吧?」
喬雨青反射性的躲到喬薊堂身後,露出一臉受驚嚇的表情。
「別怕啊,別怕。」喬薊堂伸手安撫的拍了拍她,然後轉頭輕斥女兒,「你一驚一乍的做什麼?嚇到孩子了。」
「明明是她嚇到我了!」喬思敏說:「小丫頭你真的想不起來自己叫什麼名字嗎?你可別撒謊。」
「我沒有撒謊。」喬雨青在喬薊堂身後低聲答道。
喬思敏卻不信,直接斷言道:「爹,她一定是故意裝傻的,您別相信她。這麼小就會耍心機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以防萬一咱們還是快點把她送走吧。」
「胡說八道!」喬薊堂生氣的瞪了女兒一眼。
喬思敏卻沒因此噤口,反倒更加使勁的說:「爹,您可不能為了自個兒心軟想發善心就不顧我們啊,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丫頭如果包藏禍心,那不是害了咱們嗎?我是嫁出去的女兒還好,弟弟他們可是要與這丫頭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如果她真是個災星,招了災,那——」
「你給我住口!當著孩子的面,你在胡說些什麼?」喬薊堂整個怒不可抑,再次懷疑起自己,不懂自己怎會生出這樣一個自私自利的女兒。
「爹啊,大姑姊說的沒錯,如果這丫頭真是個災星的話,媳婦可不敢讓她住在咱們家裡,您還是趕緊把人送走吧。」張氏被「災星」這兩個字搞得有些惴惴不安,連兩百文錢的便宜都不敢貪了。
「爺爺,我不是災星,不要送走我。」喬雨青緊捉著喬薊堂衣裳的一角,淚如雨下的搖頭低求道。
喬薊堂有些心疼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柔聲承諾道:「好,爺爺不送你走,不送走。」
「爹!」喬思敏和張氏異口同聲的發出不贊同的聲響。
喬薊堂看著女兒和媳婦,倏然下定決心。「既然你們這麼怕這小丫頭會替你們招災,那咱們就分開來各過各的吧。」
此話一出,站在院子裡的兩個女人都懵了。
張氏呆了一下後,眨眨眼茫然不解的問道:「爹,您這話是什麼意思?這一家人住在一個屋簷下要怎麼分開過?」
「我帶這孩子搬出去住。」喬薊堂斬釘截鐵的說。
「這怎麼可以呢?這絕對不行!」喬思敏立即睜大雙眼,大聲的反對。
雖說她是嫁出去的女兒管不著娘家的事,但她爹明明就是有兒有女子孫滿堂的,卻在臨老時搬出家門與一個孤女同住,這讓外人看了會怎麼說?即便是她這個嫁出去的女兒也會被人戳脊樑骨的,所以絕對不可以!
「爹,您這樣做不是要害我們這些做子女的背上不孝之名,被人戳脊樑骨嗎?」她伸手抹著壓根兒不存在的眼淚,哭聲道。
「大姑子說的沒錯,爹若搬出去住的話,村裡的人肯定會指責我們這些做子女、兒媳的人不孝,那我們豈不是要冤死了?」張氏點頭如搗蒜的附和道。
喬薊堂很難過,因為不管是女兒或是兒媳,這兩個人說到底還是想著她們自個兒,壓根兒就沒替他著想過。
他自小學醫,學成後便忙著行醫救人,對於家務事是半點也不熟,更未進過廚房煮過一頓吃的,可是他的女兒和媳婦在聽聞他要帶小丫頭獨自搬出去住時,卻無人想到這一點,也無人為他擔憂這事,只想著自己會不會因此而招人非議,他真的是既失望又難過。
「你們不用擔心會被人戳脊樑骨,這事既然是我提出來的,我自然會找村長把這事說清楚,安排妥當,看是要分家還是怎麼的。總之以後這小丫頭就是我喬薊堂一個人的孫女,你們雖是我的親人,但這丫頭和你們沒有任何關係。」他沉聲道。
「爹,您說這是什麼話呢?您既然要收養這丫頭,讓這丫頭叫您爺爺,我們是您的子女和家人,自然也就是這丫頭的姑姑、叔叔、嬸嬸啊,怎會與我們沒有任何關係呢?」張氏突然和顏悅色的說,只因為她突然發現那小丫頭瘦歸瘦、小歸小,但臉蛋倒長得不錯,尤其是那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漂亮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