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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宇,聽說你未婚妻堅決表示不嫁給你。唉——我就說嘛,你的脾氣就是這樣,人家都已經說得明明白白,你還背著她打點婚禮的細節,到時候禮堂找不到新娘,你豈不是白白出醜?」她說風涼話的功夫依然沒有什麼長進。
「我謝你的關心。」他笑吟吟的,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難得讓彭珊如逮著機會抒發一下鬱積了好多年的心頭怨氣,既然他最近心情很好,不妨縱容她一會兒。反正他也想看看憑她的能耐可以扯到何種地步。
「其實,同為女人,我支持你未婚妻的決定。畢竟她也得替自己打算打算,否則到時候你的老毛病發作,反而是新娘子被拋開來不管,那可有多難堪哪!」
「說得對,尤其璀璨又沒有一個有錢有勢的老爸可以幫忙遮掩,召開記者會表示自己的女兒其實別有所愛,被拋棄的人應該是新郎倌。」他流露出無限同情惋惜的神色。
這一招結結實實戳中她的痛處。
「賀懷宇,你少得意!」她跳起來叱喝。「你有沒有反省過自己?如果你多關心我一點、更有情趣一點、溫柔體貼一點,冷愷群怎會追得上我?我同情那個即將嫁給你的女人,希望她頭腦清醒,不會被你——」
「住口!你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壞女人!」
辦公室的門砰的一聲被推開,彭珊如嚇了一跳,立刻發現自己被一雙狠惡凶悍的火眼金睛盯住。
「你才應該反省自己。」璀璨一隻手指對住她的鼻尖。「全天下沒聽過哪個女人像這樣厚臉皮的,對未婚夫不忠居然還敢大聲張揚,把過錯全部推到別人身上。告訴你,懷宇和你訂過婚算是你前生修來的福,你應該感激他讓你做足了面子才對。若是換成我,不把你的醜事宣揚得天下皆知絕不甘休!」
「你是什麼人?」彭珊如的勇氣已經被她罵走了一半。
「我是他未婚妻,就是你非常『同情』的那個人。」她抬高下巴睥睨她。「警告你,我未婚夫好與不好,我自己心裡有數,用不著你這個外人來貓哭耗子假慈悲。」箭頭馬上轉向懷宇。「你幹嘛呆呆的任她罵?」
「我——」他從皮椅上站起來,想替自己辯護。
「這年頭,你不說明白就是默認。姓彭的女人給你多少好處,讓你不痛不癢聽她亂吠?」
「不——」無辜無邪的表情又表露在他臉上。
「沒見過像這麼濫好人的。」火箭炮口再度轉回彭珊如身上。「彭小姐,打狗看主人,罵未婚夫也要看未婚妻,我非常氣憤你隨口侮辱我未來的老公。如果你還有點常識,最好別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免得當天大夥兒臉色難看。請!」秀手朝敞開的大門一揮,送客的意味相當明顯。
彭珊如腦袋儘管不靈光,也懂得自己在他們面前討不了好,皮包一背,連話也說不出口,踩著高得足以摔死人的高跟鞋卡卡卡走出去。
璀璨還跟她客氣什麼!大門一甩「砰通」關上。
「偶像!偶像!」他讚歎不已,用力拍手鼓勵她。
「若非我及時趕到,你真不知會被她欺負成什麼模樣。」她仍然餘怒未消。
懷宇想了想,當下決定此時可能不是說明他並非被欺負的最好時機,留待日後再慢慢解決吧!
「我想,這代表你終於答應嫁給我嘍?」他走過去抱住她,輕輕吻一下她的額頭。
「不要。」她又彆扭起來,撇開頭不理他。
「為什麼不?你剛才明明承認我是你未婚夫的。」
「我憑什麼嫁給你?從頭到尾沒人開口向我求婚,說愛我。你根本不尊重我。」她越說越氣。
「我求了。」他喊冤。「我真的求過婚了,你自己也答應的。」
「騙人!這種大事我會不記得嗎?」她捶他一拳。「說,你何時提過結婚的事?」
「就在『那個晚上』,我們剛做完——」他的嘴被一隻嫩手遮住。
「你小聲一點。」她啐他一口,聲音壓得低低的。「我怎麼不記得?」
「天知道!」他在她手掌下含含糊糊地說。「我那時間說:『璀璨,我真的很愛你。我們結婚好不好?』你說:『好。』我又強調:『不可以反悔哦!』你也答應我:『不會的。』然後就睡著啦!誰曉得你一覺醒來立刻逃得不見人影,連這件事也忘得一乾二淨。」
璀璨覺得自己的臉已經燒熱得開始冒煙。她真的不記得自己和有過類似的對話。
「忘記不要緊,只要肯嫁給我就行了。」他決定慷慨大方地不與她計較。
「我還是不嫁。」他的彆扭還沒鬧完。「人家發過誓,如果嫁給你就不姓方,你忘了?」
他「哈」一聲笑出來。
「璀璨——」女人的邏輯顯然不能以男性的眼光來衡量。「嫁給我之後,你本來就不會姓『方』!」
她從他的懷中抬起頭,怔怔注視他泛出巧克力色波光的棕眸。
呵,嫁給他之後她就冠夫姓了嘛!
她的笑聲應和著他清朗圓亮的節奏,近日來沉鬱難耐的心情在笑聲中昇華為無比的輕鬆和喜悅。
懷宇心頭突然閃過一句久遠之前曾經背過的詞句,輕輕地在她耳邊傾訴出來——美人不用斂娥眉,我亦多情!
終曲
「賀門次子懷宇偕同方氏長女璀璨今天在諸位的見證下——」台上的致辭者嘰哩咕嚕地念著結婚祝詞。
婚禮現場設在賀家大宅的花園中,青天白日的照耀下,三、兩方陽光篩落在新人身上,襯托著空氣間浮動的花香鳥語,更加顯出新婚夫妻在未來歲月相攜相屬的光明遠景。
觀禮賓客坐在兩旁的精緻絨椅上,中間鋪上一道長長的磚紅色地毯,一雙新人站在地毯的最前端,專注聆聽主婚人口若懸河地歌頌婚姻、讚美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