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別喊我二奶奶,還是叫我聽兒吧!」
「嗯!」他答應。
「那我喊你時大哥?」她問。
他笑著點頭。
「謝謝你救了桃花,也謝謝你夜夜守在這裡。」
「這是我應該做的,你不需要道謝。」她身上有股淡淡的幽香,引得時得更加不安。
她淡淡一笑,順著時得的視線看著已經開花的黃海子,單手撫著頸子上的白布。
她該慶幸沒死成?還是該哀悼活了下來?
見她不說話,時得以為她傷口犯疼了。「進房休息吧!這樣的氣候又悶又熱,小心別中暑了。」
「我想回自己的廂房。」
「大少爺不會答應的。」
當初大少爺派他找到聽兒一家人,進而派媒人婆上門提親,一切時得都看在眼裡。
他知道大少爺為何會納她為妾,而且當初是他前往迎娶她入伍府的,無論過往如河,大少爺肯定沒有好好待她,甚至不曾入她的房,她才會當了小小。
他只是個下人,不能埋怨大少爺的作法;可是,他卻能心疼她。
「時大哥,我幫你做雙鞋好嗎?」
他側首看著她,「為什麼?」
「我閒著也是閒著。」既然當不了婢女,她總得找事來做。
「你可以幫大少爺做。」
「他是大少爺,不會需要的。」她眼神幽遠。該幫大少爺做鞋的是表小姐,而不是卑微的她。
接著她趁著伍學瀚還沒回來前,將自己隨身的幾套衣物帶回自己的房裡。
時得沒有攔阻,只是靜靜的看著她。
傍晚時,桃花端來了熱粥及湯藥,才發現聽兒已回到自己的廂房。
整件事的真相她都知道了,千想萬想,她怎麼也沒想到大少爺是為了怕聽兒再繼續騙婚,才會納聽兒為妾,也難怪聽兒會覺無臉面對大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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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過後,伍學瀚回到院落,看見時得坐在左廂房外的石階上。時得一見到他,立刻起身。
「你怎麼會在這裡?」他問著時得。
「聽兒回自己的房了。」時得說。
「聽兒?你倒是叫得挺親熱的。」伍學瀚並沒有責怪之意,只有一絲淡淡的嘲諷。
時得沒有說話。既然聽兒喚他一聲大哥,他就認了她這個妹子。
見時得不說話,知道他本就是悶葫蘆一個,伍學瀚又說:「她傷還沒好,怎麼讓她亂動呢?」
「她堅持,我攔不住她。」
「苗千恩現在是抓了狂的老虎,見了人就咬。他手邊有些銀兩,聽說已收買了一批江湖好手為他撐腰,我已經加強了府裡的守備,希望能盡快將他送官法辦。」伍學瀚就像往常一般同時得商量大事。
「那表小姐怎麼辦?」
「千芙是千芙,為惡的不是她,只要她謹守本分,伍家還是會好好對待她的。」
「嗯。」時得點頭。其實他想問的是伍學瀚和苗千芙的婚事,但就算伍學瀚視他如兄弟,他還是得守分寸,不過問主人的私事。
伍學瀚轉往聽兒的廂房,沒有敲門就逕自進入。
房裡的聽兒正在屏風後換衣服,以為進來的人是桃花。「桃花姊,我脖子一動還是會痛,麻煩你來幫我脫掉外衣。」她準備乖乖的躺回床上,只要傷勢能早一點復原,她不但說話自由,連行動都能自由。
聽見她的話,他主動走近屏風。
屏風內的她已經解開繫在腰間的衣帶。她曾試著自己脫下外衣,無奈怎麼使力,都不免會動到脖子上的傷口,最後只好讓外衣掛在肩頸處。
伍學瀚走入屏風後,見到的就是裡衣外露的春光。
「我幫你。」
他並不想嚇到她,但很顯然的,他還是嚇到她了。
「大……大少爺……」她不但結巴,手腳還忘了該如何擺放。
「明明這幾日,你已經不怕我了。」他趁著她呆楞無措時,輕柔的脫下她的外衣。
她趕緊雙手環抱胸前,窘迫的垂低紅透的小臉。「我……我要休息了。」話是這麼說,可是她的腳卻連動都無法動。
「嗯!」他手裡還拿著她的外衣,連動都不想動,貪戀著眼前的美色。
她的美,嫻雅秀麗,讓人看了便想親近幾分,不張揚、不艷麗,有著小姑娘的嬌態。
那天洞房花燭夜,他怎會一時眼誤,竟將紅疹誤認為胎記,進而認定她醜呢?難怪她的娘親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她騙取聘金;更難怪媒人婆一見到她,就忙著為她尋婚配。
「聽兒、聽兒,我來幫你換衣了。」桃花的聲音驀然打破迷離的氛圍。
聽兒這才回過神,挪動腳步,慌張的從屏風後走出來。
伍學瀚跟在聽兒的身後,眼露氣煩——誰教桃花不識趣的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曖昧波濤。
「聽兒……大少爺……」桃花見狀,立刻知道自己挑錯了時機,再看伍學瀚一臉想要罵人的表情,她知道自己得趕緊溜。「我不知道大少爺在這裡,那我先出去了。」
「桃花姊……」聽兒輕輕喊住溜到門邊的桃花。
「聽兒,我明早再來。」不顧聽兒苦求的眼光,桃花還是動作迅速的將房門關好。
聽兒只好垂低視線,繞過伍學瀚的身邊,小跑步的往床鋪的方向跑去。
「小心呀!別這樣跑。」他叮嚀,卻沒有阻擾她的閃躲。
她上床,躲進棉被裡。
他心頭升起淡淡不悅。
她看到他是自慚形穢。
他看到她是懊惱悔恨。
她想著他怎麼還沒離開?
他偏偏掀開棉被上了床!
她身體僵住了,動都不敢動。
「我好累,躺一下就好。」他似在自言自語,其實是說給她聽的。
剛剛在伍老爺那裡,他才應付過一場大戰。
苗千芙果然去向伍老爺告狀,他免不了受了一頓責罵。雖然伍老爺不是注重門當戶對之輩,但是門風不可辱,他費盡唇舌,才讓伍老爺的脾氣稍緩。
可聽兒畢竟確實曾經許配給別的人家,就算是她娘親執意妄為的騙婚,名節受損的卻仍是聽兒。
唉!這可是一道難題。
她身上有股清香,可能是藥香也可能是體香,總之這樣的氣息令他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