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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搶上去扶起陳管家,兩個人外加一隻狗馬上退至離她最遠的角落。
「誰害誰都無所謂,反正你短期之內別到公司去。」阿彌陀佛,從不迷信的他此刻卻考慮著是否該請個法師來家裡做法。「依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即使你不惹事,事情也會自動來惹你,你還是待在家裡比較安全。」
對其他人而言,比較安全!
「噢!」他們真的把她視為瘟神了。她垂頭喪氣地走向樓梯,打算回房裡大哭一場。
「諳霓?」
「嗄?」
「過來。」
她乖乖走過去,注意到陳管家在她接近之前,一溜煙逃出客廳。她更加沮喪。
「幹什麼?」聲音有氣無力的。
該死!她看起來彷彿被人踢了一腳的小狗,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興起應該補償她的衝動。明明是她犯錯,不是嗎?
「咱們來打個商量,下星期一我和客戶約好了吃午餐,你可以一起去!」成天把她關在這裡也未免太無人道了。「至於其他時候,除非有我陪著你,否則不可以一個人四處亂跑,知道嗎?在你結婚之前,狄家的人隨時可能把你綁回去。」
「嗯。」她依然病懨懨的。
唉!狄諳霓可憐兮兮的表情實在很可愛,他忍不住想吃她一點豆腐——
熱呼呼的唇瓣貼上她的櫻唇。
對了,差點忘記她的「懲罰之吻」。她終於明白,通常寰宇並非因為起了壞心眼才會吻她,而是因為她做錯事或惹他心煩。
她泫然欲泣地承受他的吻,而後靜靜推開他,轉身上樓。
她的反應再次挑起他濃濃的罪惡感。做錯事的人確實是她呀!他並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他實在不明白,自己怎會輕易被一個小女人的顰眉歎息所影響?
「阿成,如果我逃婚,你覺得老大會不會天涯海角地追殺我?」他的心情跟著陰鬱起來。
「汪!」阿成回答。
「我猜也是。」他切切哀歎。然而,只要思及未來五年的婚姻生活,一身冷汗馬上撲簌簌地流淌下來。
多往好的方面想想吧!他試圖樂觀地說服自己。目前為止,從打架到電線走火,所有最慘烈、最糟糕的情況都已經發生過了,她根本不可能再造成其他更嚴重的損失,不是嗎?
第四章
她趕跑了「賀氏」舉足輕重的客戶!
後來,寰宇自動修正對她的看法。或許她不是瘟神或黑煞星轉世,而是敵人派來摧毀賀家的秘密武器。
「飲仙閣」位於陽明山上,景致清幽,以各式調酒和小菜聞名,店面內部頗為寬敞,卻不像一般商業人士慣於洽談生意的地點,因此寰宇與客戶相約在這裡倒是令她驚訝。
「何先生是這間酒館的常客。」他解釋道。
原來如此,可見這位何先生的品味相當高雅,比其他生意人的世儈高明了幾分。她心中先對這位未曾謀面的客人產生些許好感。
「你們今天打算談什麼生意?如果兩方無法達成協議怎麼辦?」
烏鴉嘴!他白她一眼。
「何遠達是美國『華人財閥』的首腦人物,性子非常古怪,難纏得很。過去半年來,老大已經和他協商過無數次,希望和他合作開發一項新型的高科技產品,他卻遲遲無法做出最後的決定。我打算在兩個月之內把這樁案子了結,免得夜長夢多。」他的心頭突然竄過無以言喻的不祥感。依照諳霓前科纍纍的記錄來看,帶她同來會見何先生,會不會是一項錯誤的決定?
應該不至於!他說服自己。到時候頂多吩咐她從頭到尾一句話也不准說。一個啞巴女伴總不會造成太慘痛的破壞吧?
「賀大哥花了大半年都談不成的事情,你說兩個月搞定就兩個月搞定嗎?」她才不相信。
「廢話,當然以我設定的時間為準!」這女人分明看不起他。「小姐,給點面子好嗎?老大在公司裡專司運籌帷幄的工作,二哥則把大部分時間花在醫學研究上頭,偶爾才出出點子幫忙,他們設計好的企劃案全靠我付諸實行。你以為我『執行部隊』的名號混假的嗎?」
「那又如何?他們用頭腦吃飯,你卻專門替他們跑腿,說出去也不見得多光彩。」反正她永遠找得出話來貶低他就是了。
寰宇為之氣結。
「對不起,我來遲了,路上遇到塞車。」一個禮貌的男聲自諳霓背後響起。
他們同時起身迎接新來的客人。
視線相交的瞬間,諳霓直覺這位先生的臉形相當眼熟,忍不住側頭想了一想。
他大約四十出頭年紀,相貌平凡,和街上絕大多數的過路人一樣缺乏特色,那麼,她為何會覺得自己彷彿見過他呢?何遠達深思的眼光緊瞅著她,似乎也有相同的熟稔感。
寰宇開始對兩人出乎尋常的沉默暗叫糟糕。
啊!她想起來了!他就是上個星期被她用炭粉弄髒褲管的男人。
「小器鬼!」
「冒失鬼!」
驀地,兩人指著對方鼻子異口同聲大叫。
「你說什麼?」何遠達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女人竟敢用如此大不敬的語彙稱呼他。
「你叫我的名詞也沒多好聽呀!」一報還一報,咱們大哥別笑二哥!
「我叫錯了嗎?你拿起炭粉盒子隨便亂灑,弄髒了我的長褲,害我臨時取消當天的約會,難道不是冒失鬼?」
那天令何遠達無法赴約的原因便是她?寰宇簡直欲哭無淚。為何他身旁看似與她無關的人,最後都會和她扯上關係?而且還扯得莫名其妙,讓他防不勝防。
「弄髒你的長褲確實是我的不對,我已經道過歉了,還主動提議賠償你的損失。一樁小事就能讓你記恨到現在,我叫你『小器鬼』也沒什麼不對呀!」她願意致歉,卻討厭向氣焰太囂張的人屈服。
柯遠達愣了一下。他縱橫美洲商場十幾載,政商界的大人物看見他尚且必恭必敬的,豈料這個女人不但開口罵他,還強調自己罵得沒錯,莫非她向老天爺借了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