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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旁的男人是誰?保鏢?」看起來不像,姓彭的女人幾乎把整副身子掛在他身上——啊!紫螢猛地醒悟。「那是她的情夫?」
「噓!」她趕緊摀住大嫂的小嘴。「大家都在看我們。」
的確!整間咖啡屋只有阿成仍然低頭啄它的香草冰淇淋,其他客人亮晶晶的眼光全投注於兩位臉蛋擠壓得變形的大美女身上。
「懷宇戴綠帽子了?」哈!太過癮了,惡有惡報。「他活該,咱們別理他。」
結婚前,在梨山上,有一回紫螢鬧脾氣不肯見她老公,故意裝病,於是鴻宇找來大弟替她「應診」,沒想到那個蒙古大夫假公濟私紮了她兩針葡萄糖,讓她記恨到現在。這廂庸醫大人吃了未婚妻的暗虧,簡直是公理得到維護、正義得到伸張。
慢著,轉念一想,她又覺得不太對勁。既然她嫁給賀鴻宇,此後便成為賀家的正式成員了。暗整懷宇是她專屬的「福利」,其他女人有資格分享這個特權嗎?
當然沒有!
「不行不行。快盯緊他們,姓彭的憑什麼欺負到我小叔頭上?」
兩個女人噗通擠向玻璃窗上。
「他們剛從旅館走出來……你想他們進去做什麼?」
「笨!一男一女進旅館還能做什麼?吃牛肉麵嗎……哇塞!那個狐狸精竟然當街吻他,在忠孝東路四段上耶!」紫螢又妒又羨。「鴻宇該自我檢討了。他只在山路旁吻過我。」
「寰宇也只在後花園吻過我。」而且是在他發火的時候,相較之下她覺得自己最吃虧。
拜託!兩個人談到哪裡去了?
「喂喂喂,他們要走了,趕快追上去看看。」紫螢掏出五百塊紙鈔扔在桌上,搶起車鑰匙。
「等一下,他們分兩路走,你要追誰?」總不成再買一輛車分頭去追吧?
紫螢考慮片刻。
「追男的!先摸清他的底細再做決定。」套用鴻宇的格言: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她們同時衝出店門,對面的冷愷群已經開車上路了,幸好她們的車子就停在附近。
「慢著,阿成還留在店裡。」差點拋棄了她們忠實的流浪犬。
諳霓回頭搜尋,在咖啡屋的地板上找到阿成,它仍然戀戀不捨地舔舐著心愛的冰淇淋。「快走!明天再買兩桶給你。」
「嗚——」它不願意輕言放棄。
「走啦!你出去打聽一下,有哪隻狗像你一樣愛吃冰淇淋的?」受不了!
「汪!」阿成汗顏,回頭再望一眼芳美的冰品,終於移動龐大的軀體跟著女主人們當偵探去了。
冷愷群的開車技術直追賽車級選手,段數比她們高桿太多了,兩人好幾次跟丟了他。幸好他的敞篷車比其他車子搶眼,她們才能從重重車潮中咬緊它的車尾。
「記得打方向燈!」一輛憤怒的福特天王星在後面拚命按喇叭。此刻,紫螢坐上駕駛座,諳霓才發覺小大嫂的飆車速度會害尋常人心臟病發作,而她恰好是個尋常人。「你平常都開這麼快嗎?」
若真如此,賀大哥變成鰥夫的日子八成不遠了。
「平常?」紫螢笑咪咪地瞄她一眼。「我剛從駕訓班結業,今天是生平頭一遭上路。」
「……」救命呀!諳霓確定自己誤上賊船了。「阿彌陀佛、老天保佑、如來佛祖庇護、上帝大顯神通……」
前方的冷愷群方向燈一打,來個漂亮的急轉彎;紫螢傚法他的轉彎角度,卻直直衝向對面車道,差點撞上迎面而來的小貨車。諳霓的胃部竄上一陣陣的酸氣,繼續默念:救苦救難廣大靈感觀世音菩薩……
疾馳了一會兒,冷愷群終於在輔仁大學正門口停住。紫螢把車子泊在他後面五、六個車位遠之處。
「他來這裡做什麼?」看美女嗎?
「不……不知……」她勉強嚥回作嘔的感覺。倘若有人敢強迫她再度坐上紫螢的車,她保證殺光對方全家。
「喂,有一個女學生上了他的車。」紫螢咋咋舌頭。「他也未免太忙了,下午和美艷狐狸精約會,晚上則有清純女學生做伴。」
相隔一段距離,她們無法看清楚那個女孩的容貌。
敞篷車隆隆發動起來,再度駛上未知的旅程。
她們急急追上去。
「有人跟蹤我們。」冷愷梅透過後照鏡望著後面的跑車。
「她們已經跟了一個多小時。」冷愷群輕鬆自若地操縱方向盤。
「她們是誰?」
「不知道。」然而從後車窗探出來的狗頭倒是挺眼熟的。「如果我猜得沒錯,八成是賀家的人。」
賀家人何必苦苦跟住他們?除非……
「你又和彭珊如廝混,被她們撞見了?」冷愷梅在心裡告訴自己,沒什麼好在意的。她哥哥向來就是這副風流性子,二十年來她也該習慣了。
是嗎?
「吃醋了?」他的聲音充滿逗弄的意味。
「我哪敢?」她只是他的妹妹,有什麼資格與其他女人爭風吃醋?「對你趨之若騖的佳人多得很,你為什麼一定要找上彭珊如?」
他回頭淡掃著她。
「沒錯,可惜她們不是賀懷宇的未婚妻。」彭珊如只有這點利用價值。「賀懷宇動過我的人,所以我碰他未婚妻抵回來,大家扯平。」
冷愷梅驀然興起撕扯頭髮的衝動。
他簡直不可理喻!
五年前賀懷宇還是台大醫學院的研究生,無意間與電機系的學弟冷愷群產生齟齬。當他獲知她是冷愷群的妹妹時,故意表現得對她熱衷不已,天天請她吃飯看電影,直接挑釁到冷愷群面前,他便記恨到現在!
「你自己心裡有數,賀懷宇根本沒對我怎麼樣。他知道我是你妹妹,故意逗逗我而已。」老天!賀懷宇整整大她十歲,當時她只不過是個高一學生,他怎麼可能當真看上她?
「是嗎?」冷愷群的嗓音淡淡的、漠然的,教人分不清其中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