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不能在這裡?」嚴之凡看著她,嘴角上揚兩度。
他就知道她會喊住自己。
她愣愣地站在斑馬線上,看著剛才明明還在叱吒球場的他,這麼快就出現在這裡,頓時有種電視裡的人物跑到眼前的錯覺。「你不是應該去慶功?」
「你不用跟你的小男朋友說聲恭喜嗎?」聽到她這麼說,嚴之凡臉上的笑意不見了。
「小男朋友?」她哪有男朋友?
「鄭克起。」他冷冷提醒,「還是你們都互相喊暱稱?是什麼?公公婆婆?還是彼此的小名?」
「我不認識鄭克起。」關樂荷想也不想直接坦白。
「真不認識?」他看著她的雙眼,確實一片澄澈。
「他是我同學鄧嘉婷的弟弟,今天我會去體育館,是因為之前答應嘉婷會陪她去看她弟弟的籃球比賽,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有什麼說什麼,一說話就忘了走路。
嚴之凡見行人專用號志燈的小綠人開始加快速度,情急之下牽起她的手,小跑步過馬路。
關樂荷感覺到左手一熱,下一秒立刻被拉著往前跑,她一直盯著兩人交握的手,好神奇,她的手就這樣沒入在另一隻更大的手掌裡,他的手好大,溫度也比她高一些,很有安全感。
兩人剛踏上紅磚道,原本靜止的車流迅速在路面上奔馳。
「一個姓鄭,一個姓鄧,你確定他們真的是姊弟?」嚴之凡輕易就發現問題所在。
「真的耶,他們姓氏不一樣。」她恍然大悟地低呼一聲,過了一會兒才想到鄧嘉婷似乎曾經說過她和弟弟是同母異父。
見她一副驀然驚覺的表情,他暫且相信她說的話,視線掃到兩人還牽著的手,他假裝沒注意到這一點。
「流言越傳越難聽,要不要我處理一下?」他以為她會崩潰,以為她會來找自己想辦法堵住那些人的嘴,可是她沒有,依舊過她的小日子。
剛開始他不是很爽她的無動於衷,有哪個女生聽到這種惡意中傷的流言不生氣?後來發現她真的沒放在心上,他莫名有些佩服她那八風吹不動的定力,反而是自己做了一些調查,發現惡意流言的始作俑者居然是那個人。
「反正說的又不是事實,過一陣子大家就會忘記了。」關樂荷只是覺得很奇怪,怎麼有人知道社團幹部暑訓活動第一晚她沒有回去睡,難道一直有人默默注視自己的一舉一動?到底是誰這麼無聊?
「要不要去吃冰?」嚴之凡見她想不通地皺緊眉頭,直覺不想讓她再繼續往下思索。
「明天合唱團要出去比賽,我最好暫時不要吃冰或是吃辣的,對聲帶不好……」她話還沒說完,終於發現兩人的手還緊緊牽著,開始不自在起來。
「我請你吃……你愛吃什麼?」他感受到自己掌中的小手不安地動了動,他眷戀的稍微用力握了一下,這才輕輕放開。
「我喜歡吃花枝羹面。」關樂荷馬上收回手,壓力解除。
她不覺得這有什麼好隱瞞的,雖然他是八卦緋聞的男主角,和他走太近,只有壞處沒有好處,但是管他的,人總不能被流言綁死。
「我就請你吃花枝羹面。」嚴之凡說道。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他回得很率性,看著她,露出一個自己也沒察覺的輕鬆笑容。管他的流言,去他的威脅。「去嗎?」
「我自己出錢,就一起去吃。」反正她肚子也餓了。
「走吧。」他走在前頭。
兩秒鐘後,關樂荷追上他,兩人並肩踏進一間小麵館,點了兩碗花枝羹面。
之後無數個日子裡,嚴之凡一直被一個簡單的問題困住。
當時的自己,為什麼想請她吃花枝羹面?
答案很簡單,因為他想多跟她相處一會兒。
可是這麼簡單的答案,他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才真正想明白。
從那天開始,校園裡出現了新的八卦,那就是關樂荷和小鮮肉鄭克起正在交往,媒人就是鄭克起同母異父的姊姊、關樂荷的至交好友,鄧嘉婷。
劇情安排合情合理,中間負責穿針引線的人也有了,再加上體育館內的那幾聲吼,大家就把矛頭轉向關樂荷和鄭克起正在交往的訊息上。
為了取信大眾,鄧嘉婷常約關樂荷和鄭克起共同在學校的小花園吃午餐,一段時間下來,大家漸漸淡忘關樂荷的名字曾和嚴之凡連在一起過,找關樂荷麻煩的人也就少了,就這樣無災無害到了畢業前夕。
畢業典禮在晚上舉辦,典禮當天,每年出去比賽都能抱回優勝獎盃的合唱團,自然要上台獻唱,為畢業的學長姊們送上祝福,關樂荷因為是合唱團的學姊,受邀回合唱團和學弟妹們一起歡唱最後一首歌。
唱完歌後,許多人衝上台獻花,鄭克起也送了花給關樂荷。
按照鄧嘉婷的說法是,既然要演,就要把戲演足,幫人幫到畢業典禮最後一刻,最好徹底抹去她的名字曾和嚴之凡連在一起過。
只是鄧嘉婷不知道自己的好意,引起台下兩名優秀畢業生的一段對話—
「上仙,我以為你下凡是要歷劫的,沒想到你居然百花叢裡過,片葉不沾身,好清靜無為的修行啊。」王治天看著鄭克起獻花給關樂荷,故意歎了口長氣,一雙到處放電的桃花眼卻滿是賊賊的笑意。
「我沒時間歷你口中的那種劫難。」嚴之凡冷眼看著關樂荷捧著一束花,小心翼翼地走下台階。
「兄弟,老實講,以前我很羨慕你的家世背景如此雄厚,還曾經覺得你這是不勞而獲,但是看過你們家族裡那些人的嘴臉後,我真心不希望自己跟你有同樣遭遇。」
聞言,嚴之凡苦笑一下,如果能夠選擇,他就不會是今天這樣。
「我說,你跑去警告簡宜琳,叫她不要再亂放話,還把學校裡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人敲打一遍,好不容易才止住謠言,這些事你真不打算讓她知道?」王治天發現自己實在搞不懂嚴之凡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