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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住,盯著鴻宇啼笑皆非的表情,心頭開始湧起一股大笑的衝動。
既然沒人陪她,捉弄一下這個人也不錯。她有種感覺,賀鴻宇可不是常人能夠隨意消遣的,但他似乎對她特別和氣。
她眼中狡黠的光芒令他醒悟——她一定在消遣他。她故意提起年齡的話題刺激他這個「老男人」,想瞧瞧他的鋼鐵神經硬到何種程度。好!你想玩,我陪你玩!
「別叫我叔叔,將我視為平輩吧!我只不過大你十來歲而已!」
「三歲一代溝,你的年齡算得上長我四代吔!」她笑吟吟的,顯然很樂意繼續玩下去。
他露出一副很為難的表情。「如果你不把我當成平輩,我的目的很難達成的。」
「什麼目的?」好奇殺死貓?說得好!
「追你啊!」他隨口丟出一顆炸彈。
紫螢起先毫無反應,兩秒鐘後這句話開始在她大腦中運作。「追……追我?」
他隨意點點頭,吹聲口哨叫回「黑輪」,絲毫不在意她錯愕的表情。
她合上嘴巴,眼睛瞇起來。「少蓋了!我才不相信你會想追我!」不可能吧?
「不迫你我跑來梨山做什麼?買梨子嗎?」現在換成他用一種理所當然的口氣說話。
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繼續刺探。「我不信!像你這種英俊瀟灑、富有多金、玉樹臨風、劍眉星目,條件好到非洲去的大男人怎麼可能看得上我這種家教不良、頑劣不堪、心智不成熟的小女生,絕對不可能的……對吧?」
他聳聳肩不置可否,悠閒地搔著「黑輪」的脖子。
紫螢總覺得可疑,一骨碌坐到他正前方,面對面盯住他的眼睛。人稱:「眼睛是靈魂之窗」,她倒想看看他的靈魂是否在說謊——前提是,如果他有靈魂。
於是她看呀看,再看呀看,他也很大方地和她對視,絲毫沒有不自在的感覺。她看了半天硬是看不出一點眉目。
哈!秦紫螢,你答對了!這傢伙沒靈魂。
「不行!」她大喝一聲,決定先把醜話說在前頭,無論他是實是虛。「你不可以追我。我已經有意中人了,如果你平空冒出來追我,會破壞我處心積慮籌劃出來的好事!這裡是梨山不是台北;若是在台北,我倒不介意和你玩些躲貓貓的遊戲,但是在梨山上我負有更神聖的使命,非釣到我的夢中情人不可,因此我根本沒工夫、沒時間,也沒精神去應付你這個第三者,你明白嗎?」她咄咄逼人,一口氣連珠炮般說完。
他莫測高深她笑一笑,抓抓大狗的頭,它立刻在他身旁翻轉打滾,搖尾乞憐。那只叛徒!
「坐!」他拍拍身旁的草地對她示意。
「你少把我當成狗一樣支來使去。」她乖乖走回他身旁坐下,弄不懂自己為何會這麼聽話。一定是他的聲音,她暗想,說不定他會催眠術。
鴻宇臉上仍然冷靜從容,心裡卻在暗笑。紫螢的古靈精怪雖然令人頭痛,卻正是她吸引人的地方。短短約兩次接觸,他已經掌握了和她對陣的必勝秘訣,說穿了只有四個字——出奇制勝。
他忽然發現,只要和紫螢在一起,他的心就會年輕許多,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似乎離他好遠好遠。如果幾個月前有人告訴他,他會坐在梨山的某棵樹下,絞盡腦汁與一個小女孩鬥嘴,他會用他著名的冰冷眼神瞪到那個人血液結冰。
然而,這居然是他現在正在做的事情——將一個大財團扔給兩個弟弟照看,將他的建設公司交給任勞任怨的經理們管理,推掉幾個佳人的邀約,只為了來「釣」(套用她的話)眼前的小女人。
「來!」他懶洋洋地對她伸出一隻手,決定再出奇招!
「做什麼?」她警戒地瞪著那只修長巨大的手掌。
「把你的手伸過來。」他淡淡地微笑。
「做什麼?」她再問,緩緩將手放進他的掌心,玉雕似的小手被他的黝黑一襯更顯得蔥白圓潤。
難不成他會看手相?
他合住手掌,細細品味她柔若無骨的觸感。「談談你的意中人吧!」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她用力抽回手,換上一副甜甜的笑容。「先生,請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智障?」聲音禮貌得可疑。
「怎麼會?你聰明得很!」
「你不覺得這麼明目張膽地吃我豆腐很侮辱我的智商嗎?」
「噢!被你發現了。」他露出一個懊惱的笑容。「怎麼?你喜歡我暗著來嗎?」
他的笑令紫螢芳心怦然一跳。不行不行,她趕快告誡自己,想想以前是如何應付那些個跟屁蟲的,拿來對他照本宣科吧!
可是,她一向很有自知之明,憑她的小道行應付那群毛頭小子自然綽綽有餘,若想對付眼前這隻大白鯊,只怕還沒出手已經先葬身魚腹。
目前大勢已去,肯定無法力挽狂瀾,她還是趁著局面未僵之前求個全身而退吧!
「不跟你扯了,這話題有礙身心健康。後會無期!」她拔腿就走,「黑輪」汪汪叫著追上去。
鴻宇對她的背影微笑。
從她的表情看來,她的心似乎被他挑動了。好現象!他可不希望自己對她產生太多的好感後才發現她無動於衷。
紫螢心中另有所愛的事實並不令他困擾,她對那位仁兄的感情想必不夠深刻,否則不會輕易受他吸引,然而,她似乎理不清自己真正的感情,只懂得緊抱住心中的執念不放,這無疑令他的追求過程困難許多。
無所謂!他對自己笑一笑。??????,??????,沒有痛苦,哪來的收穫呢?小紫螢,等著接招吧!
繡芙蓉2003年7月19日更新
葛樹仁沖完澡後,照例走到門外的橡樹下乘涼,靜候母親煮好晚餐。現在已經六點,天色尚未全暗,夕陽的紅霞絢爛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