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著麵團的手一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看向離她三步遠一把插在沸騰湯鍋上的大勺,沒有任何猶豫,她拿了一旁的毛巾隨意擦了擦手,大步走過去,抓了那把仍冒著白煙的大勺,回身對剛剛朝她伸出鹹豬手的二廚威脅道:「你再來一次,我就不客氣了。」
但稚嫩的嗓音再加上一張嬰兒肥的白皙臉蛋,半點威脅性也沒有,反而帶了動人的嬌憨,讓二廚笑開了嘴,「怎麼了?小美人怎麼這麼生氣?」
二廚是個不到二十歲的男人,血氣方剛,更是好色,老愛調戲船上的女侍丫鬟不說,即使知道白白嫩嫩的楚心恬碰不得,還有兩個位置比他高的人在肖想,他也心癢難耐,老想碰碰她。
看看四周,大廚不在,大夥兒又忙得沒空往這裡瞧,他大膽的將她往偏僻的角落裡逼。
楚心恬不想退又不得不退,她拿著大勺也不是真的想傷人,但這時她已被逼得緊緊貼壁了。
今天的海象明顯比較不好,海浪頗大,船身也搖搖晃晃的,她的胃也跟著起起伏伏,偏偏這張色瞇瞇的臉還在她面前晃來晃去,她忍著胃部不適,做了一個深呼吸,「走開!」
「小丫頭,欲擒故縱的戲碼還要演多久?」
他色慾薰心的伸手要往她的胸前抓,下一瞬,他痛得嘶叫一聲,迅速的收回手,看著已經發紅冒水泡的左手背,抬起頭,難以置信的瞪著她。
「怪不得我,你自己靠過來的。」她緊握著大勺瞪著他,他以為她會像其他丫鬟任他吃豆腐,不敢吭聲嗎?
他右手粗暴的揪住她握著大勺的手腕,「不怪你還怪我?我的手背冒水泡了,我怎麼幹活兒!」
她瞪著他,「你都能抓著我的手,哪裡不能幹活?倒是該記取教訓,管好你的手!」
偌大的廚房裡,多名丫鬟小廝穿梭忙碌,有人揮舞勺子、有人顧著爐火的火候,有的清洗瓦鍋,兩人的動靜及聲音雖吸引了他們的目光,然而,事不關己,再加上二廚就是廚房裡的第二大主子,他們更不會仗義出聲,免得惹禍上身。
這些人的反應讓楚心恬心寒,但她也怪不了他們,尤其那些人中有很多並未在尚書府裡幹過活,包括眼前對她咬牙切齒的二廚。
權尚書好面子,一些上了年紀的老嬤嬤或老夥計他都不帶,刻意重新挑了些年輕、相貌好的,他們與楚心恬沒深交,又清楚大廚、二廚,甚至連杜總管都對她有意,眾人中有的妒嫉,也有的刻意疏離,不想因她惹火上身,因此啟航沒多久,她就莫名成了獨行俠。
二廚也早早看出這一點,膽子才愈來愈大。
他緊扣她的手,森冷笑著,「丫頭,我知道你做點心特別有一套,但惹惱了我,我也能將你的手廢了,看權尚書還會想吃你做的點心——」
這傢伙搞不清楚狀況,到時候,死的不知道是誰呢?她想撂狠話,可是船身持續微微搖晃,她愈來愈反胃。
第一章 夜半的搶食者(2)
「你們在幹什麼!」
門口突然傳來杜總管不悅的聲音。
兩人迅速將目光看過去,就見到兩鬢斑白的杜總管與高大黝黑的大廚相偕走進來。
二廚不得不放開她的手,卻不忘咬牙說一句,「一到尼丹國,我就向權尚書要了你。」
「嘔!」地一聲,她終於忍不住,張口朝他吐了……
髒死了!二廚急急抹掉臉上的穢物,臉色是一陣青一陣白。
楚心恬早就推開他,丟掉手上的大勺,急急的抓了一個小鍋子就埋頭大吐特吐起來。
杜總管還愣著,大廚已快步越過他,拿了一條乾淨毛巾擰濕後,走到楚心恬身旁,將毛巾交給她,「沒事吧?」
她接過手,正要說「謝謝」,就見大廚那雙色眼盯著她過於豐滿的前胸,一隻毛毛手已經摟住她的腰,作勢扶她,但手也有偷偷往上的傾向,對著正在擦臉的二廚說著義正詞嚴的話,「從今而後,你給我離楚丫頭遠一點,再有不好的舉止,小心我呈報到尚書大人面前。」
二廚不敢說話,但表情很難看。
大廚看向杜總管,再擔心的看著懷裡的人兒,「楚丫頭從上船後就一直在暈船,我先扶她回房休息,等會兒再去找總管談福王爺不滿膳食的事。」
「不必了,我來扶,你不是該準備主子們的早膳了。」杜總管一手扣著楚心恬,就要將她拉過來。
「我不會誤了二位主子的早膳。」大廚才不想放手,這老色鬼都幾歲了,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
眼見他們要吵起來了,她掙脫兩人拔河的手,「我自己可以回房,二位就做該做的事吧。」
她快步的離開,但在經過門口時,仍聽到他人小小聲的議論。
「哼,就是會裝模作樣。」
「就是,廚房又不只她一個丫頭,主子看上她的廚藝,她就目中無人,連杜總管也看不上!」
廚房裡也有鬥爭文化,她懶得理會,但誰敢欺到她頭上來,她絕不姑息!
她心緒複雜的回到艙房,沒想到,剛要關門,一個身影竟然閃身進來。
此時,陽光已從窗戶灑入,她詫異的看著進門的杜總管,又見他將門給上了鎖,她臉色都變了,「杜總管有什麼事?我們出去談。」
見他貼靠過來,她連忙往右閃躲,聊勝於無的硬是將小張桌椅橫隔在兩人中間,「出去!不然我喊人了。」
「別喊,楚丫頭,我會好好疼你的,這趟到尼丹國的路還要一個多月,權尚書估計在尼丹國更要待上兩、三個月,這時間有多長,別說大廚二廚,還有幾個侍從都打著你的主意呢,可是一旦你成了我的人,誰還敢再動你,是不是?」他笑得老眼瞇瞇,隔著小桌椅與她繞起圈圈來。
楚心恬無言,只能說船上生活的確枯燥,主子輩的人還有多項娛樂,但他們這些奴僕們幹完活了,能幹啥?男人精蟲沖腦,女人發點花癡,勾心鬥角一番,但她真的沒興趣成為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