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琅寰得體一笑,說道:「是嬸娘為了王府諸多開銷,竟連心愛的物件都當了出去,反正錢財是身外之物,嬸娘喜歡的物件流落在外,讓嬸娘少了歡喜,王爺和我都不捨。」解釋完,她吩咐管事將那些贖回來的古董抬了進來。
「你這孩子,真是讓人不知道該罵你還是誇你。」瞧著那流水般抬進來的器物,雲氏的眸心精光一閃。
兜兜轉轉了一圈,到底又是數十萬兩的東西入袋,當初她是去當了東西沒錯,可當出來的銀錢也只有小半給寧莫北做了聘禮,大半還是入了她的小金庫,如今這些東西又回來了,那銀錢自然也神不知、鬼不覺變成她的。
雲氏心裡的算盤撥得響亮,但沐琅寰心中的算盤卻也打得不差。
古董買賣向來是外報價目高於實際價格,外院的管事將商家出的價目送到她手裡時,她也著實嚇了一跳,加起來一共八千多兩銀子,可是這錢花得值得,去當鋪贖東西用的都是現銀,這一下用掉不少的銀錢,外人都看在眼裡,心裡有數的,日後若是雲氏還想從她手裡拿錢,她也有話搪塞,這樣一來,她這個新媳婦豈不是可以做得輕鬆多了。
沐琅寰見眾人圍著那些箱子瞧著,嘴裡還不斷議論,她親自倒了杯茶遞給了雲氏,「要把這些東西收得周全,倒是有些波折,不過皇天不負苦心人,到底還是湊了齊全。」
李氏和汪氏的目光,從那些物件被抬進來後就沒離開過,眸中的貪婪盡顯。「就像嬸娘湊的聘禮也是一份心意,現在這些東西贖回來,也是王爺和琅寰一番心意。」
雲氏假裝歎了口氣,「我把你們當作自己的孩子,就算花些銀錢也是應當,哪個做父母的還會要求兒女回報,這樣算來算去,難不成是跟我生分?」
「怎麼可能和嬸娘生分呢?昨兒個郡王爺還在跟侄媳說起這些物件的來歷,像是這塊玉牌,郡王爺說那是婆母當年送給他爹的,他爹一向愛不釋手,片刻不肯離身。」
宛若不經意地將那塊玉牌從盒子裡拿了出來,沐琅寰將它遞往雲氏。
雲氏瞧見那塊玉牌,雙眸不由自主地瞇了瞇,接過玉牌的手還微微發著抖。
雲氏的不安非常細微,且一閃而逝,但沐琅寰是什麼人,她那雙眼就算不能稱作火眼金睛,也是差不多了。
果然是心虛的啊!
深吸了口氣,雲氏將手中的玉牌翻過來、翻過去的仔細看了個遍,這才說道:「是很像!當年嫂子把這玉牌送給大爺時,我也瞧過的,手中這塊若是不仔細瞧,倒還真的容易錯認。」
「原來只是像而已啊,怎麼王爺還一口咬定這塊就是他爹從不離身的玉珮。」似是說笑一般,沐琅寰兀自叨絮說著,可眼角餘光仍留意著雲氏的表情變化,就見她的臉色忽青忽白的,她在心裡滿意一笑。
往事盡付煙塵也不打緊,只要有了突破口,終究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她不打算一下子把雲氏逼得太緊,畢竟狗急了也會跳牆,要是雲氏因此真傷害了寧莫北,反倒得不償失,於是她笑吟吟地同雲氏又閒話了幾句,這才出了院子,準備去打理府內的庶務。
第5章(2)
但她人才剛走到院門口,身後便有人跟了上來。「姊姊走得真快,這麼急著是要去哪裡呢?」
同住一個府邸,打成親那日後,她自然也是見過何青衣幾回的,只不過何青衣嫉妒她,對她總沒好臉色,她也沒興趣拿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兩人充其量只是維持表面上的友好罷了。
「前頭管事還在等回話呢,表妹有事?」
「倒也沒什麼事,只想問問表哥最近身子骨好不好,聽說前兒個咳了幾聲。」何青衣大剌剌地說道,完全沒有半點姑娘家該有的嬌羞之態。
她這模樣說是關心也未免太過,更何況她的語氣還帶著濃濃的質問,彷彿是在責怪沐琅寰沒有照顧好寧莫北。
聞言,隨侍而來的丫鬟婆子個個面露鄙夷,見過不要臉的可沒見過那麼不要臉的,竟然當著堂堂正妻的面覬覦人家的夫婿,還問得這樣露骨,這個何家表小姐的家教著實讓人質疑。
「不過是稍稍染了風寒,沒什麼大礙了。」沐琅寰一點兒也不在意何青衣的質問,有些心不在焉地順著她的話回道。
寧莫北有不舒服嗎?她怎麼一點也不覺得,每晚都死纏爛打的,完全不曉得是為何意,若是可以,她倒是很希望他能偶感風寒,這樣她還能挪去旁的屋子討個清靜。
自我感覺很是良好的何青衣完全沒有感受到沐琅寰態度和言語上的敷衍,逕自續道:「我知道郡王府雜事眾多,外頭的人情往來又要姊姊張羅打點,姊姊忙裡忙外的,只怕對表哥有點照應不來吧。」
其實就算何青衣的性子被養得任性妄為,倒也不是真的不知道這些話說來是該羞的,雲氏答應過要為她籌謀,只是日日聽著下人說著寧莫北和沐琅寰是如何的親熱恩愛,她覺得自己一時半刻也等不下去了,而且她故意不喊沐琅寰表嫂,就是想著反正兩人終究是要以姊妹相稱,沒必要改來改去。
沐琅寰也懶得在乎稱呼這種小事,嘴長在人家身上,說的人要是有心,她多糾正也沒有意義。「這些小事倒還難不倒我,有勞表妹掛心了。」
「其實妹妹有心想幫姊姊,只不過名分未定,有好些事總不好幫忙,姊姊或許可以考慮將一些事交代給妹妹,妹妹必定盡心盡力。」
她話都說得這麼露骨了,沐琅寰也不好意思再繼續裝聽不懂,可教她那樣彎彎繞繞的說著話,她著實做不來。
她清澈的眸光盯著何青衣好一會兒,直接得讓何青衣都忍不住迴避開來,她這才冷冷地說道:「我心知妹妹一直心儀郡王爺,只不過沐家從來教不出大肚的賢妻良母,旁人想要怎樣我管不著,但若要我親手替王爺安排侍妾,替王爺開枝散葉,那是萬萬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