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從佑應該算是三兄妹當中個性最溫吞的,但這並不表示他就沒有脾氣。
他一直認為自己該是捷英集團未來的總裁,但突然被一個小三的兒子,還不是姓蕭的橫插一腳,再怎麼樣都不會高興的。
蕭從嘉一直都是心思最深沉的一個,他說道:「爸的病情越來越嚴童,等到了意識不清的狀況,到時候認定的就是遺囑,萬一遺囑的內容說將來接掌捷英的人不是大哥的話……」
「從嘉,夠了,你這是在詛咒爸嗎?」蕭從佑不悅的低吼一聲。父親都還沒死,就已經提到遺囑了。
「大哥,我不敢,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這是很現實的問題。
「況且現在都是那個姓柳的賤人在照顧爸,要是她一直慫恿爸,我覺得這可能性很高。」蕭芯芯不滿地又道。
「她不敢!」
「她表面上是不敢,對我們也很尊重,可私底下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這種沉默不語卻有毅力堅忍的人最是可怕。
「二哥說的沒錯。」蕭芯芯附和道,「如果爸走了,那個姓柳的賤人就沒有依靠了,她現在肯定處心積慮要讓她兒子當上總裁,一旦擁有捷英,他們就會把我們踩在腳下。」
蕭從佑本來就優柔寡斷,聽了弟弟妹妹這麼說,他想了想,說道:「好,既然這樣,我就去見父親,直接問他到底想把捷英交給誰。」
問清楚講明白,該是他們三兄妹的,誰都拿不走。
但就在蕭從佑下定決心時,他的太太突然急急的開門進來。「不好了!老家那邊來電話,父親高燒不退,已經送往醫院了。」
消息來得急,蕭家三兄妹慌亂的前往醫院,而抵達醫院的VIP病房時,柳禹溡已經早一步抵達了。
蕭家三兄妹互看一眼,各懷心思,蕭芯芯更是難掩怨恨跟怒氣。
就連父親送醫,第一時間被通知且最先抵達醫院的都是柳禹溡,而不是他們三兄妹,若被外人知道,就可以安一個不孝的罪名給他們。
蕭從佑詢問父親的情況。
柳嬪婷憂心地回道:「現在醫療團隊在裡頭,詳細情況等一下才會知道。」
柳禹溡按著母親坐了下來,而另外一頭,蕭家三兄妹則是站在一起,兩方壁壘分明。
「聽說小弟前陣子低調的完婚了,娶的還是部門裡的小助理,怎麼?我們這些哥哥姊姊就這般見不得人,居然沒有激請我們去參加婚禮。」蕭芯芯故意挑釁。
柳禹溡看著她那囂張的臉孔,面無表情的說:「我們只是到戶政事務所登記而已,沒有舉辦公開的婚禮。」
在屏東養老院那場是私人婚禮,至於在上海辦的那場也算是私人婚禮,沒有必要邀請這些外人參加。
「何必呢?你好歹是捷英集團的小公子,婚禮辦得如此低調,多不給長輩面子啊。」
蕭芯芯話裡的意思是,反正柳嬪婷也上不了檯面,不需要面子。
「還是因為娶的是小助理,長輩都不同意?」她攻擊完柳嬪婷,再接著攻擊孟穎兒。
柳禹溡握緊了拳頭,極力忍住脾氣。
柳嬪婷突然覺得心一陣揪痛,蕭芯芯的挑釁,兒子的忍讓,連自己的老婆被誣蔑嘲笑,兒子也得忍下來,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她自己在蕭家三兄妹面前姿態擺得低,兒子也得這樣嗎?
她是不是做錯了什麼?難道兒子從小陪著她承受一切還不夠嗎?他都已經這麼大了,可以自由的翱翔了,她卻將他給困住。
而且看看她的百般委屈和容忍,連一絲絲的尊重都換不來,她還要再這麼自欺欺人下去嗎?
柳嬪婷在心頭深深的一歎,為什麼她以前這麼執迷不悟呢?為什麼兒子早看透的,她卻直到如今才看清呢?
「夠了,芯芯,爸還在病房裡,別多話。」蕭從佑阻止道。
他並不是要替柳家母子說話,而是他覺得此時該關切的應該是父親的病情,免得被人說他們不孝。
就在此時,醫師群走出了病房,五個人連忙迎了上去。
為首的主治醫師說道:「總裁的情況目前已經控制住了,高燒也退了,但身休還是很虛弱,建議還是讓總裁住院觀察。另外,總裁說要見柳禹溡先生。」
此語一出,在場的五人神色各異。
蕭芯芯眼裡儘是狠毒的怨念,連遮掩都不屑遮掩了,「怎麼會是見那個賤……」賤人的兒子,她是要這麼說的,但卻被蕭從佑給截斷。
「芯芯,別說了,爸要見就讓他見。」蕭從佑雖然這麼說,但心裡頭可是震撼不已。
父親清醒過來第一個要見的人竟然不是他,而是在集團裡頭根本沒地位的柳禹溡,看來從嘉跟芯芯說對了,他不能再觀望,是該做些什麼好守住該是自己的江山。
柳禹溡深邃的眼眸閃了閃,柳嬪婷則是一臉不安,他摸了摸母親的手,給予無聲的安慰。
柳禹溡跟著一名護理師走進VIP病房。
VIP病房是醫院專設,只為尊貴的客人服務,柳禹溡冷冷一笑,再尊貴的客人來到這裡,都只是病人而已。
寬敞的大床上躺著一名氣色虛弱的老人,手裡吊著點滴,臉上還戴著氧氣罩。
柳禹溡來到病床邊,護理師幫蕭國威拿下氧氣罩,好讓他方便講話。
以現代人的平均壽命而言,蕭國威不算老,但許是他年輕時為了事業、為了成就打拼,糟蹋了身體,再加上忽略了家族的遺傳疾病,才七十歲的他就被病痛折磨得消瘦蒼白。
「怎麼,還是不願意喊我一聲爸嗎?」
柳禹溡嘴角扯了扯,沒喊,但也算是回答了,他的確不願意。
「算了,這說起來也是報應……」蕭國威虛弱的說。
為什麼是報應呢?因為柳禹溡打從會說話開始,都是喊他伯伯,而不是爸爸,當時他的出生跟存在都很尷尬,為了避免被記者查到,他要柳嬪婷教柳禹溡不要喊他爸爸。
等柳禹溡漸漸懂事,知道這個不常出現在家裡的男人是他的父親時,他卻怎麼也喊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