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凝玉早料想到她會這麼回答。「我仔細核對過了,他們並沒有弄錯,那些款項確實是不見了,既然姑姑這麼忙,我再另外找人接手徹底清查,待會張伯會帶幾個夥計過去,勞煩姑姑將帳簿交給張伯。」她不疾不徐的嗓音裡隱含著不容置喙的命令。
「你這擺明了是在懷疑我!」斯昭梅尖著嗓,惱羞成怒的咆哮。
「我只是想把事情查個清楚,才好還給姑姑一個清白,省得有人在外頭亂傳話。」她不慍不火,神態平靜無波。
「外頭傳了什麼話?」
斯凝玉深看她一眼,「我想姑姑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免得氣壞了身子。」這幾日親自把每家商號與店舖都徹查一遍,她這才曉得姑母為人有多奸吝跋扈。
她私心拔擢了幾個心腹擔任要職,以方便她圖謀不軌,挪用了不少款項不說,還私下將不少商號的貨給偷賣掉,卻佯稱遭竊。
一得知這件事後,她便命人暫時將姑姑那幾名心腹軟禁起來,不讓他們向她通風報信。
此刻之所以不和她撕破臉,是看在她到底是她的長輩,又是太君最疼愛的女兒,是以才手下留情,不想令她難堪。
不過為了斯家莊好,是萬不能再讓姑姑管帳了,繼續讓她掌理下去,斯家莊所有的財物恐怕都將被她給搬得一空。
「你就信那些外人說的閒話,不相信姑姑的為人嗎?」斯昭梅一臉氣憤難平。
「哪些閒話聽得,哪些聽不得,我自有分寸。」斯凝玉鎮定自若,「再說我年紀也不小了,莊務的事也不好再勞煩姑姑打理,就請姑姑專心陪侍太君,其他的,我自會發落。」
聽出其話中之意,斯昭梅怒聲問:「這件事太君知道嗎?」
「我尚未向太君稟報那幾筆款項不見的事,若是姑姑想稟明太君也無妨,咱們就一同到太君跟前說個清楚也好。」她起身,慢條理理的看了臉色突然刷白的女人一眼,「對了,我順便讓張伯找來楊德、李紀和萬志成一道過來說個明白,就能曉得整件事的前因後果了。」
「你……」斯昭梅聽她說出幾個心腹的名字,面色更加慘白,這才恍然明白所有的事情侄兒已查得一清二楚。
「怎麼樣,姑姑要一道上太君那裡嗎?」斯凝玉目露寒芒。為了太君她才處處隱忍,若是姑姑再不知好歹,想拿太君要脅,她也不需再手下留情。
「不用了!」從牙縫裡恨恨的擠出這句話後,斯昭梅甩袖而出。
冷眼看著躺在地上,承受分筋錯骨而痛得打滾的兩人,任狂的嗓音異常輕柔,彷彿在與他們閒話家常似的。
「當年你們幫主一死,你們這些人便使盡各種詭計,勾心鬥角,想奪得幫主之位。我瞧你們鬥得你死我活,只為了一面掌門令牌,所以這才好心搶走它,免得你們繼續自相殘殺,誰知你們不知感恩,竟然還想用卑鄙的手段暗害我玉弟?!」敢傷害他心愛之人,他絕不輕饒。
痛不欲生的青年語不成調的哀求。
「咱們瞎了眼才會冒犯他,求、求你饒了咱們,咱們發誓,以後絕、絕對不敢再碰他一根頭髮!」
全身的筋脈像是被強硬的扭折,另一名老者痛得連話都在顫抖。
「不、不是咱們想殺他,是、是有人指使我們那麼做的……」
任狂有點意外,沒想到他們背後竟然還有主使者。
「噢?那人是誰?」
「咱們供出那人,你、你就饒了咱們?」老人試著與他談條件。
「你們膽敢凌辱、傷害我玉弟,還想我饒過你們?」任狂十分「親切」的笑開,滿臉諷意。「你們自己選一個吧,老實說出來便可得到一個痛快,否則你們就好好嘗嘗這分筋錯骨的滋味,直到斷氣為止。」
「你、你這惡魔!」聽他竟要將他們師徒趕盡殺絕,那名青年痛得扭曲了臉孔,咬牙咒罵。
任狂嗤笑,「縱使是惡魔,也比你們這種道貌岸然,私下卻幹盡壞事的偽君子要好上太多了。看樣子你們是不肯老實招供,那就在這慢慢品嚐那滋味吧。」說畢,旋身要走。
老者突然出聲,「慢著,我說!」與其受盡折磨而死,倒不如痛快離世。
一踏進寢房,斯凝玉便發現有人明目張膽的睡臥在她床上。
自從那夜與任狂有了肌膚之親後,他便毫不知羞的夜夜賴在她房裡不走,趕他走,他便笑吟吟的說:「你若讓我一個人睡,我怕夜裡自己說夢話或到處夢遊,一個不小心就對人說出玉弟其實是女兒身之事。」
痛處被他掐住,她還能怎樣,只能由他了。
擰眉嗔目瞪著那又不請自來的人。好,既然他這麼愛睡這兒,就讓給他好了,她去睡別處!這麼想著,正要出去,就聽見床上的人悠悠開口。
「玉弟,我等你好久,快點過來讓我抱抱,一整天不見你,想煞我了。」
耳邊聽著他輕薄調戲的話,斯凝玉杵在門邊,沉著臉,無奈的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任狂那雙邪魅的黑眸帶笑催促。「快點過來呀,還杵在那裡幹麼?」
「你不要得寸進尺!」她氣惱的走向床。
他嬉皮笑臉的看著她面帶薄怒的俏顏,委屈的抱怨。
「你白天在忙,我不敢去打攪你,只好忍著等你晚上回來,見你一面,我有分寸到連自個兒都不敢相信呢,這樣你還生我氣,真沒道理。」
拿他的無賴沒轍,她只能撫額歎氣。
「你每日都跑來我的寢房,會有人說閒話的。」縱使銀兒能守口如瓶,還是難以堵住莊裡其他悠悠眾人的嘴呀。
「別人要說就由他們說去,咱們不理就是。」趁她沒留神,他陡然伸臂將她拉向懷裡,輕吻了她一下。「倘若我查到謀害你爹的真兇,你要怎麼酬謝我?」
「你查到是誰殺了我爹?!」她心一震,面露喜色。
「你先回答我,要怎麼報答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