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是呀。」
「婢妾也不過是在園子裡撲蝶……」
「那些太監好大的膽子,凶神惡煞的,半點也沒有把我們這些主子看在眼裡……」
「娘娘,我等忝為君婦,卻被幾個太監宮女拉拉扯扯,豈不是丟盡了皇家的臉?娘娘可要為我們做主啊!」
「也不知這宮裡的太監宮女是誰縱容出來的,眼裡半點主子也無?」
樂正婥臉色又黑了,皮笑肉不笑道:「你們還有臉面辯駁抱怨?若不是你們在皇宮裡吵吵鬧鬧的讓披香殿都不得安生,惹惱了皇上,今日又何至於被押送到本宮的長樂宮來聽訓領罰?」
眾嬪妃先是大驚,面露惶惶,可也忍不住暗暗怨恨起了披香殿的那人來!
「娘娘,我等不服,難道安婕妤就能大過貴妃娘娘您了嗎?您尚且不忍苛責妹妹們,憑什麼她就敢看我們不順眼,在皇上面前詆毀我們?」
「您才是皇上的心頭寵,更是位同副後的超一品貴妃娘娘,妹妹們若是做錯事兒惹您惱了,便是領罰也心甘情願,可那個安婕妤又算哪根蔥啊?」
樂正婥煞有介事地歎了口氣,玉臉掠過一絲為難與苦澀。「安婕妤對皇上而言是不一樣的,就連本宮也要敬她讓她三分。你們呀,切莫再惹出事端了,否則到時候恐怕連本宮都護不住你們。」
「可是娘娘——」
「好了,休再多言,你們便各自回去,抄上百回《女誡》繳上來,罰一個月的月俸,也算是幫你們長長記性了。」她歎了口氣,別過頭去,擺擺手。
「……是,婢妾遵命。」
待眾新進嬪妃強忍怒氣地退下了後,樂正綽沉思了片刻,忽然起身道:「來人,備輦,本宮要到披香殿找安妹妹說說話兒。」
「是。」
可樂正綽去得不巧,披香殿的安魚已經被皇帝早一步親自接走了。
皇宮後方的煙蕩山隸屬於內皇城範圍,自古皆是帝王御用馬場,豢養有良馬神駒三百二十匹,隨時供皇帝挑選為行獵抑或做為馬球隊之用。
嚴延趁著今日初春陽光好,一下朝後,聽到御馬司來報,說那匹渾身火紅如胭脂,無半絲雜色的小馬駒已經調教好了。
他興奮地扔下御筆,大步率先往外走。「胡溪,快快快,讓人把朕的騎服送來!」
「是,是,奴才這就讓人去準備。」
「還有,」他腳步停頓了一下,漂亮深邃的鳳眸閃過了一絲狡獪,故作沉吟。「唔,剛剛陀山進貢了一批上好靈芝,正準備要入庫—」
「噯,奴才明白了。」胡公公滿面堆顏,連連呵腰,腳下抹油似地一溜煙兒就去了。
安主子身子弱,他乾爹楊海最近眼睛都盯著皇宮大內的好東西呢,皇上雖早就把頂頂尖子的好藥材都往披香殿小庫裡送了,可架不住他乾爹滿心滿腦都是安主子,一嗅聞到有什麼能拿來滋補養護安主子的,便會像狼一樣狠狠撲過去「叼」回披香殿牢牢存著。
皇上也是這幾日親自觀察才得知內情,可皇上非但不責怪,反而對此欣然樂見,眉開眼笑,彷彿終於知道從哪裡能偷到油吃的耗子那般快活……咳。
果不其然,胡公公一用「上好靈芝即將入庫」的消息把楊海給拐離披香殿,下一瞬,一身騎服稱顯得肩寬腿長英姿矯健的嚴延,立刻就溜進了披香殿,將一臉詫異愕然的安魚打橫抱起!
「皇上這是要做什麼?你、你快把我放下來!」她被迫偎靠在他強壯又氣息雄渾的胸膛前,下意識強烈掙扎起來。
「別動,朕要帶你去個好地方。」他濃眉舒展神采飛揚,突然低頭偷親了她臉頰一記——那滋味卻和小時候惡作劇偷啃她的下巴在上頭留下小乳牙痕時完全不一樣……
這一霎的偷香,帶著深深的佔有慾和抑管不住的心蕩神馳。
……朕的萸娘,嫩嫩的,真香!
安魚還來不及反應過來,臉蛋瞬間轟的紅透了。
他輕輕鬆鬆抱著她上了寬敞舒適的皇輦,厚重簾子一落下,只聞居中小茶案上那爐沉水香幽靜氣息冉冉飄盪開來,一旁還擱著她最喜歡的幾樣彩果子。
「可以放我下來了吧?」她嬌小身軀在他大腿上僵硬得厲害,迫不及待就想逃離縮躲至皇輦軟座上的另一頭,可他雙臂圈得越發緊,絲紋不動……安魚有些惱了。「皇上!」
「別動。」他靠在她耳邊嗓音低沉而沙啞,隱隱帶著一縷灼熱的危險。
「萸娘,朕已經是個大男人了。」
她先是狐疑,隨即臉色一愣,感覺到臀下被某個漸漸變硬的什麼給硌著了,領略過來後,霎時羞憤欲死。
嚴延依依地緊擁著她,喟歎如纏綿。「萸娘,你終於在我懷裡……我這是在做夢嗎?」
皇輦穩穩前行,絲毫不顯顛簸,可安魚在他火熱懷抱與呢喃裡卻有種奇異的暈眩感……然下一刻,她又霍然清醒了過來!
「放、開、我!」
他感覺到她語氣中的冰冷,心狠狠一撞。「萸娘?」
「我不舒服。」
嚴延彷彿被當頭潑了盆冰水,滿心蕩漾悸動熱浪凍成了數九寒天,俊美臉龐逐漸蒼白,雙臂只得緩緩鬆了開來,眼睜睜看著她急忙竄往另一端角落,飯眉瞪著自己。
「萸娘,你不愛阿延了嗎?」
她不想見他眸底深深的受傷,目光移往那爐沉水香上,低聲道:「阿延,從前是我想不明白,可今日怎麼換作是你看不開了?」
「朕不想同你爭辯這個,」他生怕自己會忍不住大吼,把滿腹委屈挫折無奈的自厭怒火誤傷到她身上,瘠啞道:「朕知道你現在不信我,可朕有的是時間和意志跟你耗下去……朕知道你又要提五年之約了,這不是連一年都還沒到嗎?你又何苦急急同朕撇清關係、視朕如蛇蠍?」
她一時也有些啞口無言。
「朕今日,只是想帶你去看個東西的……」他眼神黯然蕭索。
安魚看著眼前高大男人沮喪頹唐地塌著肩,無力地靠在錦墩上,她欲言又止,心底也悶悶亂亂得極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