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姊弟一起往大廳進去,徐靜淞見到數月不見的親娘,雖然臉是笑的,但眼眶卻紅了,往前便要跪下,李氏連忙拉住她,「好孩子,讓娘看看你。」
徐靜淞微笑,眼睛一眨,眼淚便落下,「娘,女兒很好,您別擔心。」
母女相識一笑。
徐靜淞擦擦眼淚,對著門外喊,「徐隨嫁,不用進來磕頭了,直接去找金姨娘吧。」
徐謹月已經出了徐家門,又過了賀家門,現在不過就是徐靜淞的隨嫁,照理說,是要進來給徐靜淞的母親磕頭的,但徐靜淞想,算了,徐謹月這兩個月還算聽話,只要她乖,自己也不想為難她。
外頭傳來徐謹月有點高興的聲音,「是,三奶奶。」
徐老太太身邊的烏嬤嬤過來,「見過五太太,四小姐。老太太說,四小姐第一次回門,肯定跟五太太有體己話,今日就不用過去松鶴堂了,明早再過去也一樣。」
李氏連忙說:「是,謝謝老太太。」
徐睜淞跟答道:「謝謝祖母。」
李氏對著秦姨娘跟梅姨揮揮手,「你們也會兒去休息,不用伺候了。」
兩個姨娘自然識趣,趕緊退下。
李氏帶著徐靜淞跟徐昭川這對寶貝兒女回到房間,正想好好問女兒在夫家如何,卻沒想到女兒往她床上一倒,側身用右手支著頭,跟出嫁前喜歡犯懶的樣子一模一樣,忍不住好笑,「都成親了,怎麼還這樣沒規矩。」
徐靜淞嘻嘻一笑,「我現在是徐家的女兒,不用規矩。」
看到孩子還能笑成這樣,李氏放心不少,外傳賀三爺好色,女兒又不是美人,總怕女兒吃虧,但現在能懷上那就好了,無論如何,女人在後宅有孩子,那就是有王牌,什麼都不用徐靜淞隔了許久又躺上母親的床,十分高興,娘的房間有種香味,一聞就很心安,於足笑咪咪的問:「昭川的學院可找好沒?」
徐昭川見姊姊一句話都沒提夫家生活,就忙著問自己,內心感動,「想著紫新書院不錯,但書院的話又得住在那裡,雖然清潔,燒水等有下人服侍,但起居得靠自己,不能帶小廝,不是很方便。」
不能帶小廝?徐靜淞想都不想就說:「那太不方便了。」
古代沒洗衣機,烘衣機,洗衣服光想就很麻煩,何況昭川也是少爺脾氣,他不天天洗頭,但要天天洗澡,也就意謂著如果他要進紫新書院,就得天天自己洗衣服,夏天也就罷了,冬天那手是要凍壞的。
李氏看起來也猶豫,「不過紫新書院夫子好,聽說每年都能教出好幾個舉人,便是這一點就贏其他書院不少。」
徐靜淞突然想起,「張夫子呢,他怎麼說?」
張夫子是徐進川考秀才的西席,考秀才跟考舉人是兩回事,學生高中後,西席通常不太可能繼續教下去。
徐昭川說:「張夫子有個昔日同窗在紫新書院,夫子說,若我想進去,能給我安排單獨房,不過小廝卻是萬萬不可能帶進去的,就算是官戶少爺也得自己洗衣服。」
徐靜淞沉吟了一會,「那你就多帶幾套衣服進去唄。」
徐昭川不解,「我一個大男人要這麼多套衣服幹麼,三四套便已經夠了。」
「你帶個十件衣服,十雙襪子,每十天出書院門一次,家裡派小廝拿乾淨的跟你換,這樣你就不用洗衣服了。」
徐昭川愕然,他是死腦筋的讀書人,今日事,今日畢,沒想過可以囤十天衣服不洗,但仔細想想,好像可以,張夫子既然可以給他張羅單獨房,那就算堆了十件髒衣服也沒人會說什麼,書院只規定不能帶小廝,可沒規定不能囤衣服。
李氏一聽,十分欣喜,「是啊,川哥兒,娘瞧你姊姊說的辦法挺好,天天拿衣服出來換是太顯眼了,十天換一次就算別人知道也不會說什麼,這洗衣服晾衣服的時間都可以多讀好多書了。」
秀才的西席還算好請,但舉子的西席就難請了,沒點人際關係根本找不到,所以才想著去書院寄讀,但徐昭川就一個大少爺,連頭髮都沒自己洗過,怎麼可能洗衣服,靜淞這辦法可真妙。
徐昭川一想,也通了,「那兒子去跟張夫子說。」
雖然已經考上,但張夫子現在還住在徐家——已經好幾戶人家慕名找上門來了,十五歲就考上秀才那可是不得了,夫子厲害,那些富戶都希望張夫子來家裡指導兒子考個前程,好光宗耀祖。張夫子被煩得不敢出門,一家六口暫時還住在徐家書齋,徐家自然是盡力挽留,徐昭川是考上了,他後頭還有個弟弟徐昭清呢。
徐昭清這幾天見識了二哥考上的風光,報喜馬,鞭炮,紅燈籠,親戚恭喜人潮川流不息,祖母還說要在巷口做戲三天圖個熱鬧,九歲的孩子主動去跟親爹徐五進說不想算帳了,想唸書,想跟二哥一樣,梅姨娘高興得不得了,又去求了李氏,李氏答應她,若是張夫子不留,也會幫徐昭清再請一個,梅姨娘千恩萬謝的磕了頭這才走。
徐昭川出去後,徐靜淞問親娘,「是說我們徐家對張夫子恭敬,對張太太跟幾位小姐也都十分客氣,張大小姐出嫁時,祖母還添了十二擔嫁妝,張太太也很感謝,張夫子怎麼會考慮去別家教書呢?」
李氏輕歎,「便是那二小姐的緣故。」
「張二小姐哪裡不好了?」她記得挺好的啊,便是膽子小了些,其他都不錯,重點還長得挺漂亮的小姑娘一個。
「沒有不好,就是太好了,人品敦厚,個性溫順,我都看不出哪裡不好。」
徐靜淞一想,驚,「川哥兒喜歡上人家了?」
李氏無奈點點頭,徐靜淞心想,難怪剛剛飛著跑去要跟張夫子報告,原來是想順便瞧瞧意中人。
李氏猶豫,「張二小姐我也很喜歡,若是當個妾室自然是不錯的,但要當正妻,門戶不行,張夫子想走,也是想斬斷女兒相思,只不過這事情別人不知道,若我不是川哥兒的母親,恐怕也看不出他有這種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