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靜淞一個一個看過去,招財跟進寶應該是兄弟,眉眼之間七分相似,快筆,香墨,平紙,鳴硯取的名字意思應該是求個好兆頭,丫頭們長相都是清秀可人,乾乾淨淨的模樣,一看就舒服。
葉嬤嬤,常康,有安,後面三個粗使婆子是服侍姜姨娘的,加上昨天的朱娘子,嘖嘖,一個姨娘居然有七個人服侍,難怪昨晚那種日子都敢鬧。
葉嬤嬤帶頭行禮,「稟三奶奶,姜姨娘昨晚肚子不舒服,今日起不來,不是故意不來見三奶奶,還請您不要介意。」
徐靜淞心想,大夫都說脈象很好了還演啊?罷了,反正自己也不是特別想看她,於是點頭微笑,表示知道了。
賀家的下人認完了,換徐家這邊。
徐靜淞帶過來的人不多,就程嬤嬤,春分,小雪,白露,小滿,李氏原本要再給她一房人,被她推了,人多麻煩,她還得多支出,反正以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下人再多,她也沒地方炫耀啊。
然後就是隨嫁徐謹月,雖然是大堂姊,但隨著花轎過了門便就是姨娘命,現在還沒開臉,連姨娘都算不上,就是個身份尷尬的隨嫁,身邊只有一個奶娘嬤嬤。
賀彬蔚自然也準備了荷包,程嬤嬤每介紹一個,閔嬤嬤就給一個荷包,給徐謹月的有稍微大一點。
最後就是兩邊的人互相認認,以後就是一樣的主子了,可別交代事情卻找不到人。
賀彬蔚喝了口茶,「以後這朗霞院不只我,還有三奶奶也是主人,你們可別看……奶奶還小就欺負她,打她的臉就是打我的臉,我可沒這麼好說話,讓我知道,全家都打發到場上去務農。」說到後來,語氣已經十分嚴厲。
廳上眾人一聽,嘩啦拉跪了一地,「奴才們不敢。」
徐靜瓶心想,可以,這個要加分。
初來乍到,眼前所見都是賀家人,她也不是不怕不擔心,大戶人家,奴大欺主比比皆是,像大堂姊嫁給一個孔姓商人當續絃,嫁過去,奴婢一問三不知,只會告訴她「奴婢不清楚」,「太太,不行啊,我們孔家沒這規矩」,「容奴婢先去問過老太太」,一個堂堂孔太太卻被一些老嬤嬤制得死死的,大堂姊夫當然不把她當一回事,他就是個媽寶,三句不離「我娘說」,一點用都沒有,初二回門一起吃飯,真聽得她超想打人。
說起徐靜淞對賀彬蔚的第一印象,就是有點好色,很執著於問三堂姊隨嫁的問題,其他都還好,而且因為他長得氣宇軒昂,很有武人氣息,所以直覺他應該有點擔當,現在想來不是一點,是很多啊,他肩膀超寬的,擔很多。
然後又忍不住稱讚自己,徐靜淞,幹得好!
一定是自己昨天該聰明的時候聰明,該乖巧的時候乖巧,讓他很滿意,她今天才有這待遇,如果昨天朱娘子衝進來時她大發瘋,他一定不會這樣對她了。
於是笑說:「我也不難相處,以後同心為了賀家,也就是了。」
眾人又連忙點頭,直到她再三讓大家起來,這才由閔嬤嬤帶頭紛紛站起,神色顯然恭敬許多。
賀彬蔚放下青瓷盞,「葉嬤嬤,姜姨娘早上起來還不好?」
葉嬤嬤躬起身子,「說是肚子有些怪怪的,不敢下床。」
「哪裡怪?去請大夫了嗎?」
朱娘子昨天的遭遇葉嬤嬤她們也有耳聞,於是趕緊回答,「已經去請了,大夫說姨娘是憂慮過甚,讓姨娘靜養幾天。」
言下之意還是想訴說姜姨娘的委屈,三爺您要娶三奶奶,姜姨娘可是傷心得都病了啊。
賀彬蔚也有點無奈,他希望後院和睦,沒想到第一天就著火,大夫說了玉琢無恙,她偏偏又講自己不舒服,他不去看她,是沒有情義,他去看她,那就是打徐靜淞的臉,今天才是過門的第一天,哪個新媳婦能容忍丈夫這樣去看姨娘。
賀家的晚飯十分豐盛,朗霞院是八個菜,兩個湯,分別是四葷,溜大蝦,酥麻油卷,宮保鹿肉,魚絲豆苗,素的是玉蘭片,大蒜白菜,枸杞青蔬,五香韭菜,鹹湯是人參雞肉,甜湯是銀耳湯圓。
徐靜淞看著滿桌菜餚,大蝦,大蒜,韭菜,人參,枸杞……一排壯陽食物,看得出來打家是真的很想再添小娃了。
賀彬蔚揮揮手,讓嬤嬤跟丫頭都下去,徐靜淞覺得輕鬆了許多。
他是讀書人,自然食不言,寢不語,她卻覺得這樣無趣,替他剝了個大蝦,又在湯碗盛了人參雞肉放到他面前,很自然的開口,「等會吃完飯,我們倆一起去看看姜姨娘吧。」賀彬蔚一怔,姜姨娘鬧了兩日,他一方面覺得有些頭痛,但一方面也覺得她可憐,畢竟一起長大,感情總是有的,去年祖母生病,玉琢一直害怕——父親失蹤,母親亡故,姜家不認,一旦在賀家失去立場,她會無處可去。
她能抓緊的只有賀老太太這個姑祖母,可是姑祖母老了,又怎麼能護她一輩子,他既是表哥,又是丈夫,也應該讓她心安點。
只是靜淞是新婦過門,這樁親事是賀家求娶,她可什麼錯都沒有,她才過門他就往妾室院子去,他怎能這樣打她臉。
退後一步說,姨娘不住在朗霞院,而是另外住在賞星閣,這已經很傷害一個主母的尊嚴
還是一樣,如果眉仙,東雨,儷瑩的夫家有個姨娘這樣自己一個院子,他會上門去要倘脫法。
徐靜淞沒鬧,也沒追問,只說自己知道了,他很喜歡她這樣大器,覺得嫡女出身果然個好,徐五太太把女兒教得很好,正因為她都沒發脾氣,他也不想讓她難受,既然大夫說自己的肚子沒事,就是心裡不舒服,過兩天再去看也是一樣的。
可是沒想到她會自己提出來要去看玉琢,老實說,他很高興,也覺得鬆了一口氣,「甚好。」
徐靜淞心想,就知道他內心還是想去看姜姨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