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采薇則視若無睹地往前走。
宋隱兒一挑眉,玩心十足地學起師采薇昂起下巴、心高氣傲的走路姿態。
歐陽香拿出手絹掩去笑容,宋倫則是籍著咳嗽化去笑聲,兩人很快地對望了一眼。
「宋姑娘,早安。」幾名長老一看宋隱兒全都湧了上來。
「各位長老早!」宋隱兒朗聲說道。
「宋姑娘,首領給了您一個大任務。」塔海長老看著她的眼說道。
「什麼事?」
「首領要您決定拓跋首領的正妻。」
他這樣的舉動是在預示他的仁慈還是殘忍?
宋隱兒臉色刷地變得慘白,她握緊拳頭,恨不得掐的是拓跋司功的脖子。
「宋姑娘?」長老小心翼翼地上前問道。
宋隱兒看著這些人,勉強自己擠出笑容。
「我沒資格替首領選妻,但若要我選,我當然會選歐陽姑娘,她一看就是旺夫益子之相!」宋隱兒言畢,咬住了舌頭,才有法子不哭出聲來。「宋倫,我們快走吧!」
她大步往前,努力瞪大雙眼,好讓沙漠裡的風吹乾她正好成形的淚。
宋倫跟在她身旁,低聲說道:「首領是有苦衷才會不娶您當正室,日後您就會……」
「對,他肯定是有天大的苦衷才會需要娶那麼多人。我不想知道!」她努力擠出一個大笑容。
見宋倫點頭,宋隱兒鑽進一座屋頂正在冒煙且傳出烤餅味道的帳篷裡,裡頭有幾名婦人正拿著擀面棍站著熱炕前,她好奇地湊了上去。
「大娘,這些是什麼?」她問。
廚娘們慌亂地看向宋倫,卻又因為害怕而不敢開口。
「這位姑娘叫宋隱兒,是首領即將迎娶的……」宋倫停頓了下。「三夫人。」
「我不是拓跋司功的人,我是他高薪請回來的廚娘。」宋隱兒耳朵微紅,急忙補上一個燦笑。
廚娘們一聽這就是昨晚那名膽敢對首領大呼小叫的姑娘,哪裡還敢怠慢。
「小人見過姑娘。」廚娘們異口同聲地說道。
「你們在做什麼東西?」宋隱兒問道。
「這是餉餅,是首領最愛吃的東西。」
「可以教我怎麼做嗎?我沒吃過這種東西。」宋隱兒躍躍欲試地挽起袖子,試試麵團的彈性。「這東西水分挺少的,是吧?」
「姑娘說的對。這餉正是因為水分少,所以可以久放不壞,埋在沙底下熱熱就能吃。首領最愛肉餉,把肉切碎,放點鹽和香料,和著一塊兒烤。」廚娘們說道。
「聽起來很香,我可以吃一塊嗎?」宋隱兒嚥了口口水,引來大夥兒的笑聲。
正當宋隱兒讚不絕口地咬著肉餉,和大夥兒和樂融融地東說西聊,師采薇進帳篷裡。
「師姑娘,早。」廚娘們喚道。
師采薇不理會所有人,逕自板著臉對宋隱兒命令道:「你應當送些點心過去給首領,聽說首領從早上到現在什麼東西都沒吃。」
「這裡何時輪到你做主了?」宋隱兒把手裡擀面棍往桌上一擱,也沒給什麼好臉色。
「你是首領的人,照顧他是天經地義之事。」師采薇仗著個兒高,居高臨下地兒看著她。
「你也只是他的妾室,憑什麼指使老娘?」宋隱兒雙手插腰,嗓門一揚,氣勢頓時大勝。
「至少我懂得分寸,知道妾室該照顧好夫君。不像某人隨侍在首領身側,娘親還有兩名婢女服侍,什麼好處都享盡,卻是什麼都不付出。」師采薇說道。
宋隱兒深吸了口氣,想罵人卻覺得此舉像是妻妾們爭寵。她心頭一涼,學起拓跋司功看人的冷冷姿態。
「我原本做完了這道甜食,就要拿過去給他的,不勞費心。」宋隱兒轉身背對著她,繼續面對著她揉了一半的麵團。
「算你識相。」師采薇走出帳篷,精心描繪的杏臉上揚過一陣得逞笑意。
站在帳篷門外的歐陽香,此時立刻衝到她身旁。
「你為什麼要叫她去找首領?我們剛才才聽到那邊傳來可怕的叫聲……」歐陽香打了個冷哆嗦。
「那是因為正在刑求大宋士兵。」師采薇早早便和幾名長老打好關係,自然知道得多一些。
「那你叫她過去做什麼?」歐陽香摀住胸口,驚嚇地說道。
「大宋士兵總是我宋人,首領寵愛她,興許她過去求求情,首領就會放了那些士兵。」師采薇說道。
「喔!」歐陽香皺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第6章(1)
大宋官兵強盜。
所謂官兵強盜便是藉著戰爭而從無辜百姓身上姦淫擄掠之官兵。他們清晨捉到這三人時,這三人殺了部落裡的一戶畜牧人家,正坐在屍體上,大啖酒肉……
「說!你們是如何進來的?」行刑長老拿出匕首割去其中一人面頰上的肉。
那官兵慘叫出聲,另外一人嚇昏了過去,第三人則是痛哭失聲。
「我們見邊界無人,想說有機可乘……大人……饒命……」官兵哀聲痛叫著。
「你們宋人將我們戰俘身上的肉一刀刀地割下來,然後笑著說我們有骨氣,死也不投降!你們怎麼待我們,我們就怎麼回報!」塔海長老冷著眼,再下一刀。
「啊……」官兵痛得昏倒了過去。
拓跋司功淡漠地看著官兵血肉模糊的面孔,對於這樣的審問只覺得厭煩。
「出事之處是由赫連長老派人鎮守之地,要他盡快調出當時輪值之人,將那人處以鞭刑至死方停,把屍體扔到禿鷹填場。同時,撤去赫連長老職務……」拓跋司功驀然瞪向帳篷邊的嬌小人影。
他濃眉一皺,發現了來人是宋隱兒。
「不許進……」
拓跋司功的聲未落地,進來的宋隱兒已經看到了帳篷的情況。
她手裡的八稜銀奩一偏,眼看就要落地。
「小心。」拓跋司功一個箭步向前,在食奩落地前接住了。
宋隱兒臉色慘白地看著眼前血肉模糊的三人。
拓跋司功一看到她神色大變,立刻將她的臉龐壓到胸前。
「裡頭裝了什麼?大白糕嗎?」拓跋司功將銀奩擱回她手裡,試圖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