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坊老闆和轎夫們退到幾步之外。
宋隱兒深吸了口氣,一腳踹開大門。
舞坊老闆倒抽一口氣,宋隱兒回頭瞪他一眼後,再度粗魯地踹上門。
宋隱兒抬頭看向屋內,屋內刺眼的燈燭讓她微瞇起眼——
那個姓「拓跋」的男人,正用著一對冰眸定定地盯著她。
她挺直背脊,忍住逃跑的衝動。
不過就是目光深邃了點,不過就是輪廓剛稜了些,不過就是身材高壯異常,總歸還是個人,她有什麼好怕的!
宋隱兒昂起下顎,佯裝無所恐懼地回望著他。
拓跋司功坐於長榻間,冷眼望著這個卸去一臉濃妝,模樣清麗,可一對眸子卻炯然有神,絲毫不願屈居人下的女子。
「我府裡如果有妳這種刁奴,早被拖出去杖斃。」拓跋司功說道。
「幸虧老娘不是生在你家。」宋隱兒故意粗言以對。
拓跋司功漠然地看著她,想從她臉上找到剛才在石亭中的懼色。
見他沒有進一步斥喝,她耐不住性子地上前一步,朗聲說道:「我醜話說在前頭,我不是舞坊裡的姑娘,今日不過代人上陣,誤上賊船,淪落到你房裡,你若是正人君子,就該放我回去。」
拓跋司功面無表情地望著她,喝了一口濃茶,見她緊張地吞嚥了口口水,他懶懶一揚眉,問道:「若我不放?」
「我明天便去告官,說你欺壓良家婦女。」宋隱兒雙手插腰,替自己壯大聲勢。
拓跋司功甚少碰到在他面前,說話還能如此直來直往的女子,精神倒是為之一振。他在石亭時已放過她一馬,現在老天再次把她送到身邊了,他沒道理再放她離開。
他想要她!想要她那對眼裡的生氣蓬勃,想要她那一身好手藝、也要她那分可以無所懼地站在他身邊的精神。
第2章(2)
「喂,不搭腔就是要放我走嗎?」宋隱兒問道。
「老天爺給妳長了一張嬌滴滴的臉孔,偏偏給妳配了一副硬邦邦的個性。為何不懂得善用女子優勢?若妳淚漣漣,模樣淒楚地訴說本日遭遇,我或者可考慮放妳一馬。」拓跋司功沈聲說道。
他是說真的?宋隱兒打量著他肅然得駭人的臉孔,瞧不出半點玩笑之意。
她於是雙唇一抿,深吸一口氣,繼而努力地皺鼻子瞇眼,拚命地想擠出一點眼淚。
「老娘哭不出來。」她雙肩一頹,洩氣地說道。
拓跋司功唇角不覺噙出一抹笑意,而他甚至想不起來上回微笑是何時之事。
「笑什麼笑……」宋隱兒嘀咕一聲,不自覺地用手搧了搧發熱的臉頰。「你就直接告訴我,還有什麼方法可以讓我脫身吧!否則,再過幾日,我家裡找上門來告你毀了我清白,大家都麻煩……」
「方纔我在亭子裡吃的白糕,可是妳所做?」拓跋司功打斷她的話,從長榻間起身,朝她走去。
他巨人般的身影背著光,讓宋隱兒不自覺地後退一步,整個人都貼在門板上。
「對。」她抓了抓微微發熱的頸子肌膚。
「我十年前吃過一次這種白糕。」
「喔,你喜歡的話,我可以再做一些給你。」宋隱兒眨眨眼,猜不出他說這些話的用意。
「那一日,正好是我爹娘過世之時。」拓跋司功看著她,卻像在凝望著記憶裡的人。
宋隱兒聽出他聲音裡的懷念,對他的抗拒於是稍褪了一些。
「你決定看在那個白糕分上,放我一馬?」她拉扯著自己的衣領,覺得有股莫名的躁熱。
拓跋司功走到她面前,雙手瞬間壓在她臉龐兩側的門板上。
「不。」他說。
宋隱兒倒抽一口氣,整個後背平貼著木板。
「我今晚就要妳陪。」拓跋司功獸般黑眸噙著火光直逼到她眼前,右掌握住她纖細頸子。
宋隱兒臉龐瞬間變得辣紅,身體卻因為他的碰觸而閃過一陣騷動。
她手指緊握成拳,咬唇忍住想摟著他身子的念頭——他的手好冰、好舒服……
見鬼了!她現在是怎麼了?又不是對男人有所需索的淫婦,為什麼會想貼著他磨蹭一番?
拓跋司功望著她殷紅的臉龐,高大身軀再往前一步,兩人的身子頓時緊密相貼得毫無縫隙。
「你走開!」宋隱兒伸出雙掌用力推他,低喘地說道:「你、你……你若是敢亂來,我就叫到連屋頂都掀了。」
「妳認為會有人來救妳嗎?」拓跋司功低頭嗅聞著她頸間的異樣香氣,察覺到她異常水媚的眼及不由自主攀附著他的模樣,他利眸一瞇。
「他們讓妳吃了什麼?」他攫住她的下顎往上一抬。
「沒有。」她的手抓住腰間繫帶,強迫自己不去扯下它。
「妳身上抹了什麼?」
「不知道……他們就往我身上抹一種香油,香得臭死人!」
拓跋司功握住她的手臂,撩上她的衣袖,一種果實過熟的濃香朝著他撲鼻而來。
「妳塗的香油裡頭摻了沙漠裡一種能讓人興奮的火黃雌花,青樓裡經常拿這款花粉來對付那些不肯就範的姑娘;姑娘們服用了此藥後,便渴望與人交歡,否則體內雌花之毒便不得盡除。」他說。
宋隱兒聞言,後背不由得冷汗涔涔。
「我拿刀將他們全剁了做成肉包。」她咬牙切齒地說道,雙腿卻完全不聽使喚地只想賴在他身邊。
拓跋司功看著她一臉義憤填膺地偎在他身側的矛盾模樣,他先是挑了下眉,繼而仰頭朗聲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聽見他自己的笑聲時,他先是愣了一下,卻又繼續笑望著她。「等妳先熬過這一晚,再去砍人吧!」
宋隱兒聽著那渾厚笑聲,看著他眉宇間的開朗,她著迷地舉手想碰觸他。
「搞什麼鬼!」她大吼一聲,嚇了自己一跳,然後很快地把手背在身後。
「很難受吧?」拓跋司功長指拂過她的臉龐。
「少來貓哭耗子假慈悲,還不都是你害的!」她圓瞪著眼,把他的手揮開。
「我很樂意解除妳的疼痛。」拓跋司功俯低身子,鎖住她單純的黑眸,一股熱浪在他體內翻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