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的血滋味如何?」她強裝鎮定。
「有你的味道,好甜。」他微笑,她這一咬總算讓他冷靜下來。「解藥沒那麼快生效,你還是在我這裡睡吧!」
「我不——」
「你若堅持回房,我只好把你唇上的血舔乾淨,再送你回去。你若留下,我只拿帕子替你擦,你喜歡哪種?想必是舔——」
「你快去找帕子!」
「唉呀,你真不老實。」他嘖嘖低笑,取來帕子,先仔細擦淨她柔軟的唇,才擦拭自己的。
「既然你知道不是我對阿衛下毒,為什麼還要對我下藥?」
「你上回對我下藥,我總該回敬一次吧?」她不悅瞪他,他輕笑。「我說過,我是有仇必報。」
「我睡這床,你睡哪……裡?」藥力來得快,她說話又含糊起來。
「我就在那邊椅子歇一晚。剛才是我不該,下回我會克制住。」
還有下回?這表示他對她不是一時興起嗎?她很想問,但眼皮越來越沉,墜入夢鄉前,只聽見他低沉溫柔的嗓音︰「睡吧……」
鄺靈睡得極沉,一夜無夢,再醒時,天色已大亮,都過午了。
她揉揉酸澀眼皮,身體還有些酸軟,見一個丫頭候在房中,她問︰「陸公子呢?」
「陸公子說他有事要辦,吩咐我在此守著,他買了些包子給你吃,還說請你醒來之後,不要離開房間,等他回來。」丫頭指向桌上層層包裹的布巾。
丫頭眼神有些古怪,大概是第一次伺候在男人床上醒來的男人吧?鄺靈讓丫頭打盆洗臉水來,便遣走她。
她洗了臉,拿包子來吃,才發現他將她的物品都拿來了,包括她的隨身衣物與裝藥的木箱。
他該不會是要她往後都與他同住一房吧?她微熱了臉。他究竟何時發現她是女子?又是如何發現?她自幼穿男裝,從未有人識破,難道她有什麼不自知的破綻?
既然他知她是女子,昨晚那番話就說得通了,他對她有情,且狂妄地認定她也是,他看出彼此的相似,認為他們應該相守……可她不這麼想。
的確,他們都是不喜乏味平淡的人,同樣不定性,正因他們是棋逢對手,一時驚艷,就像晚霞,短暫的燦爛絕艷之後便是漆黑,一時的喜歡,能牽絆彼此多久?
短暫如流星的激情,她不想要,寧可繼續過平平穩穩的生活。
第8章(2)
她吃了包子,仍覺得全身疲軟,想出去走走。雖然他要她在房中等他,只要她別走太遠,應該無妨吧?
她離開房間,冰冷的空氣讓她精神一振。她信步而行,來到一座小庭園,園中有個池塘,池子表面已結冰,一座小石橋橫跨池上。
她踱上橋,坐在石橋扶手上,眺望景致,正覺心曠神怡,忽聞腳步聲傳來。
她含笑回頭——笑容頓止,來的不是陸歌巖,是孫二。
「鄺大夫!」孫二有點喘,似乎是急忙趕來的。「我剛睡醒,就聽下人說昨晚有蒙面人襲擊你和陸兄,我趕到陸兄房中卻找不到他,聽丫頭說你昨晚在他房裡過夜,你們倆沒事吧?」
「沒事,幸好有陸大哥在,將那人趕走了。」
「陸兄有看到那人的面目嗎?知道那人是誰嗎?」
「對方蒙面,我們都沒看見,不知對方是誰。」她只看見對方的眼楮,如今天色大亮,對上孫二的雙眼……
都怪那麻藥害她神志不清,她該想到的,宅子裡除了孫二,還有誰有那等身手?只是她以為孫二不會對陸歌巖動手,真是失算了。
「陸兄半點頭緒也沒有?會不會是他的仇家找到這裡來?」孫二瞧著她,陸歌巖應該沒有識破他,否則他此刻不會好端端站在這裡,而是躺在棺材裡。
這男人的身手實在好得可恨,昨晚沒能殺掉他,他必然嚴加提防,要再對他下手是難逾登天,除非他手頭有什麼能牽制他——例如一個人質。
只要捉住鄺靈,不怕他不束手就擒。
「陸大哥什麼都沒說,也沒聽他說有什麼仇家。」見到孫二不懷好意的眼神,鄺靈暗呼不妙,這裡四下無人,孫二若要強行帶走她,她根本無法抵抗啊!
「唉,不知道對方是誰的話,就有點棘手了。陸兄自保不是問題,但鄺大夫不懂武功,若有個閃失——這樣吧,我正好約了些江湖朋友過來,我另行給你安排一間房,讓你和我這些朋友一起住,他們可以保護你。」
「謝謝孫爺的好意,有陸大哥在,我想一般賊人也動不了我。」
「但他不能隨時隨地跟著你啊,好比此刻,他不在你身邊,若是賊人突然現身,你如何抵抗?」孫二走近她。
「我打不過,還可以逃啊!」現在能往哪裡逃?就算大聲呼救,宅中下人都聽趙姨娘和孫二的,沒人會來救她。
「萬一逃不了呢?你是陸兄很重視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你在我府上作客,我保護你也是應該的,我是好意,你就跟我來吧!」
孫二伸手拉她,沒想到她不閃不避,就讓他拉住手腕。
他暗喜。有了這妮子在手,陸歌巖再強悍也得屈服,先將橫山密書拿到手,再殺了他,最後再殺鄺靈——
卻見鄺靈眼神望向他身後某處,她星眸閃閃,粉唇似揚非揚,似乎在竭力克制著什麼。
孫二回頭,赫見陸歌巖就站在不遠的梅樹下。
鄺靈咬著唇,眼中唯有梅樹下那挺拔俊朗的身影。分明天天都見到他的,為何心跳得這麼急?因為他們已知彼此心意嗎?
他神色仍如平日從容,又有些不同。他走到她身邊,瞧了孫二一眼,眼光落在她被孫二握住的手腕上。
孫二立刻像被螫到似地鬆手。「陸兄別誤會,我是聽說昨晚有賊人潛進府中襲擊你們,所以特來關心兩位。」該死,鄺靈已落入他掌握,若是他挾持她,不見得無法和陸歌巖一拼,但他就是怕了這男人,不敢動手。
「嗯,有勞孫兄掛懷了。那人中了我一劍,若非要護著鄺大夫,我早就砍下他人頭。」陸歌巖站在鄺靈身畔,不著痕跡地將她與孫二隔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