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意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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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他讓自己緩下步調,配合著她,慢慢來,她給多少,他就受下多少,這一次,別再給她有虧欠他的壓力。

  壓抑感情,不表現得那麼全心全意,拒絕了她一次,然後在心裡盤算著,下一回,他會說「好」。

  但他沒有等到下一回,在她心裡他也就值那麼一通電話。

  按捺不住回撥,她卻在跟別的男人吃飯。

  她甚至沒有將他的號碼放進通訊簿,以致他來電時,根本不知他是誰,開頭第二句便問:「請問哪位?」

  那種難堪痛楚,在當下只覺得,是不是該默默把電話掛了就好?

  可是他不甘心,既痛,又怒。她真的寧願跟一個完全沒有感情基礎的男人去吃飯看夜景培養感情,而不要他?

  他告訴自己,只要那一刻,她願意走向他,他就什麼都不管了。

  他是用這樣的心情在等待她,她究竟知不知道?

  他甚至渴望到讓自己產生幻覺,聽見她在兩情繾綣時,對他說——

  我很愛你,雲開。

  如雲絮般,掃過耳畔,輕輕淺淺,正待捕捉,便消逸無蹤。

  她若真肯說,要他付出一切他都願意。

  輕輕關上了窗,步履輕淺地走回床邊,凝視她恬靜睡容。

  無論多痛,痛完之後,還是想回到她身邊。

  有時我都不知道,是我感情放得太重還是你太沒心沒肺。

  他自嘲苦笑,躺回那猶有餘溫的位置,再度將她輕擁入懷。

  第十四章 亡羊補牢(1)

  邵雲開住屋外貼的售屋廣告撤下來了,近來也沒再看到中介向客戶帶看房子,余善舞不確定,他最後究竟如何處置,是已經賣掉了?還是不賣了?

  她尋了個機會,探問:「你、那個房子……」

  「嗯?」他想了一下,回她:「一直空在那裡也是浪費。」

  「喔。」聽這意思,應該就是賣掉了。

  於是便打住沒再往下聊,以免把氣氛搞僵。

  只是,每回經過時,還是會習慣仰頭看下,心裡浮起絲絲惆悵。

  好可惜。

  過後幾天,邵雲開打電話給她,聽她壓低了嗓說:「我哥在家。」

  「嗯。」所以呢?她哥在家,為什麼要遮遮掩掩?

  「我們晚一點要出去吃飯——」

  另一頭沒應聲,她嗅出風向不對,小心翼翼問:「雲開,你在生氣嗎?」

  他未及響應,小女孩聲音透過話筒傳了過來:「姑姑你好了沒?要出門了。」

  「沒事,你去吧。」

  「那,我掛了?」

  另一頭斷了訊。他沒再貿然打擾,即便當下想問:你的家宴,我不能參與嗎?

  他默默擱下手機,那種一晚連撥三通的衝動與唐突,他這輩子也只做得出那麼一次,多了只會惹人厭煩。

  她若不願被打擾,那他就不打擾。

  那個週末,他應邀去吃前同事的喜酒,一度猶豫要不要約她一起,又因兩人現階段隱晦不明的關係,婚禮一事太敏感而作罷。

  未料,當天獨自前去,在接待處送禮金時,仍是遇上了她。

  「你怎麼在這裡?」倒是余善舞,率先問了出來。

  這句話應該是他問吧?

  「新郎是我學弟。」

  「對呴,醫學圈是你的主場。」新郎任職的醫院又是他的前東家,他會出現在這裡一點都不奇怪,是她比較奇怪才對。

  「我好像走到哪都能看到你。」偶爾接個演講、吃一次喜酒,都能遇上。

  「我沒有跟蹤你喔!」她趕緊澄清,「我是幫二嫂跑腿送禮金。」新娘的父親和二嫂家有穩定的生意來往,這種交情就是人不必到,禮金有到就不算失禮。

  「既然都來了,吃點東西再走。」

  「咦?這樣不好吧?」這裡她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進去多奇怪啊。

  「沒什麼不好的。」他自然而然牽起她的手往宴客廳走,一副就是「有我在,我罩你」的姿態。

  她微微笑,任他拉著走。

  「雲開,這裡——」一桌坐了半滿的男人向他招了招手,他拉著她過去,對方看了一眼他們交握的手,滿眼笑意。「攜伴啊?昨天不是才說要一個人來?」

  「我們是在門口遇到。」完全淡定地她拉椅子,在預留的位置落座。

  「我是來幫家人送禮金的。」她接著補充。

  「喔——」對方拉長尾音應了聲。「只是在門口送個禮金就被你拐來了?」

  邵雲開完全不理會老同事的調侃,動手幫她張羅餐具,同桌的人好意倒了紅酒遞來,被他婉拒。

  「謝謝,她不能喝酒。」然後替她倒果汁、

  「你也太霸道了吧?人家又沒有說不要?」這可一點都不像沒深交的樣子。

  「要喝,回家喝。」他轉頭,對她說。在家人面前,要怎麼喝他都不會阻止她。

  「好。」她溫馴點頭,完全沒有異議。

  這不叫霸道。真正的霸道是只站在自己的立場,做自以為是的強勢規範,而他是基於對她的瞭解,做認為對她最好的折衷方案,他也為了這個選擇陪著她滴酒不沾。

  她很清楚自己幾兩重,這種酒量半杯下肚,就會開始鬧笑話了,她可不想第一次見面就在雲開的朋友面前發酒瘋。

  「這麼乖,可以交來當女朋友了。」朋友們知道他目前單身,有意無意地敲邊鼓,女方聽了,竟也只是淺笑,沒出言澄清。

  開席後,氣氛逐漸熱絡,大伙也都聊開了,畢竟都是待醫療圈的,話題本能還是離不開醫療信息的交流,而這是余善舞不瞭解、也插不上嘴的領城。

  大多時候,她只是靜靜地聽。

  儘管如此,他也並沒有將她晾在一旁,席間不時地為她布菜、剝蝦,照拂周全,讓她始終都能感覺到,他是惦記著她的。

  話題聊到一個段落,又繞回到私生活。「是說,你現在真的沒有對象?」

  邵雲開夾菜的手一頓,考慮了數秒才慢吞吞回復:「沒有。」

  「不是我要說,你也太清心寡慾了吧?活到快四十歲,居然只交過若嬙一個——喔,對,還有一個只交一年、連見都沒機會見到就分了的前女友,然後好像就沒了?」以邵雲開的條件,這樣的感情紀錄,也未免單薄得可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多乏人問津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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