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皇帝侄兒滿含期待的雙眼,他拱手一揖。「臣願意。」
第15章(1)
終於到了大理寺開堂審案這一天,由於壓不住強大的民意,大理寺卿只得破例開放讓民眾旁聽。
儘管還不到萬人空巷的地步,不過大理寺外頭已經擠滿支持的百姓,大家都等著看「第一女訟師陳娘子」如何逆轉這件官司。
方怡特地雇了頂轎子給三姑娘坐,她的臉色還很蒼白,加上身懷六甲,走個幾步路就氣喘吁吁。
「我知道你的體力還沒完全恢復,但人類天生就會同情弱者,看到你這副弱不禁風的模樣,也有加分的作用,你就辛苦一點,待會兒回答大人的問題時,記得要裝得很虛弱,聲音越小越好。」這也算是一種心理攻防戰。
雖然不是很明白,三姑娘還是點頭了。
當她走進公堂,就見到張叔寶也在場,還怒氣沖沖地瞪著她,她的心情跟著激動起來,方怡連忙將她拉到一旁。
待時辰一到,大理寺卿坐在公堂上。「升堂——」
三姑娘屈膝跪下,未語淚先流。
「堂下何人,又要狀告誰?」
她沒有忘記方怡的交代,氣若游絲地開口。「民女羅氏要告張叔寶——滿口謊言、毀我清白——又不認腹中孩子,懇請——大人作主……」
「小民是冤枉的!」張叔寶馬上喊冤。「她肚子裡的野種根本不是小民的,她是存心誣告……請求大人明察!」
大理寺卿拍下驚堂木。「羅氏,你可有狀紙?」
「狀紙在這兒。」站在一邊旁聽的方怡將狀紙遞上。
大理寺卿接下狀紙,看完內容後問道:「羅氏,上面說張叔寶再三保證會娶你為妻,要你以身相許,還三度誘騙你上客舍,你們之間可有立下契約,或是有人證可以證明確有此事?」
三姑娘有氣無力地搖頭。「沒、沒有。」
「大人親眼看到了吧?」張叔寶一臉得意地嚷。「她根本沒有證據,擺明了就是故意栽贓!」
在外頭圍觀的百姓也議論紛紛。
「大人……民女句句屬實……」三姑娘嗚咽道。
方怡趕緊代為說話。「因為客舍的掌櫃和跑堂的全都被這位張公子收買了,不曾留下紀錄。」
「你有什麼證據說我收買他們?快點提出來!快說啊!」張叔寶從地上跳起來,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臉讓外頭圍觀的百姓不禁氣憤。
「人家姑娘都不顧羞恥,把這麼丟臉的事當眾說出來,還有假的嗎?」
「這個姓張的真是連畜生都不如!」
「咱們就看陳娘子如何收拾他!」
驚堂木突地拍下,大理寺卿斥道:「跪下!」
張叔寶這才摸摸鼻子,重新跪了回去。
方怡福了個身。「啟稟大人,羅氏有一項證據可以證明張叔寶就是與她在客舍中過夜的男人,也是腹中孩子的親爹。」
「什麼證據?」
這下子張叔寶有些急了。「你、你們有什麼證據?快拿出來啊!」
「就是被告身上有塊胎記,還長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方怡正色道。
張叔寶哼笑。「那是不可能的事!」
「為什麼不可能?」
「既然是外人看不到的地方,這個姓羅的女子又怎麼會看得到?」他自認做得非常小心,不可能被抓到把柄。
「難道張公子跟女人做那檔子事都不用脫衣服?」方怡話說得直白。
「脫當然是要脫的,但絕對看不到。」張叔寶揚起下巴回道。
方怡一臉不解。「你確定?」
「當然確定。」他趾高氣昂地說。
她淺笑盈盈地道:「那是因為你都會先把燭火熄了,果然經驗老到,知道該如何防範,連這種小細節都注意到了,可惜百密總有一疏……」
「不可能!我一直很小心……」話才出口,張叔寶這才意識到不小心說溜了嘴。
圍觀的百姓發出「喔」的叫聲,大理寺卿也聽得一清二楚。
「大人,小民的意思是很小心不跟那些尚未出嫁的姑娘家有任何瓜田李下,小民還可以對天發誓,跟這個姓羅的女子之前不曾見過面。」他急切地澄清。「懇求大人明察秋毫,一定要相信小民。」
「羅氏!」大理寺卿沉下臉孔,偏頭問著三姑娘。「本官問你,張叔寶的胎記長在何處?」
三姑娘拭了拭眼角。「就在他右邊的……屁股上面。」
所有的目光全都投到張叔寶身上,讓他下意識用袖子遮掩。「胡說八道!」
「大人不妨請人幫張公子驗身,看看他右邊的屁股上是不是真有塊銅錢大小的胎記。」方怡冷笑。
張叔寶頓時慌了手腳。「小民的爹好歹是戶部侍郎,居然要小民驗身,簡直豈有此理!」
「當戶部侍郎的是張公子的爹,又不是張公子,再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難道因為你爹是戶部侍郎,你就可以任意蹲蹋女人?」方怡指著對方的鼻子罵道。「你可知女子的貞節比性命還重要,這種行為比殺人還要可惡!」
「說得好!」
「陳娘子說得沒錯!」
百姓們拍手鼓噪。
驚堂木連續拍了好幾次,才讓聲音平靜下來。
大理寺卿命令兩名衙役將大吼大叫的張叔寶帶到後頭驗身,過了好半天才出來,只因被告遲遲不肯就範,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成功。
「回大人,被告右邊的屁股上確實有塊銅錢大小的胎記。」
現場頓時一片嘩然,張叔寶大聲嚷嚷起來,「只要是家裡的人都知道我的屁股上有塊胎記,連伺候的奴才都知道,說不定是她們買通了那名奴才,這一切都是陳氏的陰謀……」
「大人!」方怡又朝大理寺卿道。「其實被告不只用娶對方為妻當餌,誘騙羅氏,還有一名王姓姑娘,她得知懷了身孕,被告卻死不認帳,最後她不堪受辱,已經在家中懸樑自盡。她的雙親遭逢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不幸,委託民婦要告張公子蓄意殺人。」
沒想到會爆出一件命案,讓張叔寶灰頭土臉。「你這刁婦不要信口雌黃!什麼王姓姑娘?我根本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