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皇家飯碗不好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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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頁

 

  是桃紅柳綠呀……書上說,錢塘西湖邊種滿桃樹柳樹,春天的時候,夾岸的紛紅駭綠,襯著碧綠的湖水,漂亮得緊。

  「還有呢?還有呢?」寧又儀只嫌他說的太少。

  七努力地想,眉頭深深,終於想起來。「還有……柳葉吹起來的聲音也很好聽。」

  「哦?你會吹柳葉?」

  聽說,柳樹是一種婀娜的樹,只有江南才有,一排排都種在水邊。春天的時候,枝葉青嫩柔垂,宛如少女臨水自照,最是好看。別說地處偏寒的歲波城,就算皇城也不會有柳樹吧。七,會吹柳葉?「誰教的?」

  「是……是一個小姑娘。」

  寧又儀立刻瞇起了眼。十二歲的七,在江南,一個小姑娘教他吹柳葉,這樣的生活,恐怕不是無趣,而是有趣得很!

  「然後呢——」她拖長尾音,隱然有了威脅的意思。

  七不明白,剛才還好好的,她怎麼突然就像有些生氣了。看她的意思,是要他把當時的情景講得越詳細越好。他努力地想啊想。「她是船家的女兒,她爹撐船,她拿著一片柳葉在吹,還教我吹。」

  「你沒戴面具?」

  「沒有,我當時替太子去參加一個典禮。」

  難怪啊……「她叫什麼名字?」

  七搖頭。

  「她穿什麼衣服?」

  繼續搖頭。

  「她長得好看嗎?」

  「不知道。」打量著她的神色,七小心翼翼道:「你……生氣了?」

  「哼,我生什麼氣,你跟那小姑娘卿卿我我吹柳葉,關我什麼事?」

  七不知道是該道歉,還是解釋。問題是,他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更不知如何解釋。

  寧又儀無限委屈。「你說,憑什麼啊,你十二歲的樣子我都沒看過,你怎麼能讓那個小姑娘看了去?她憑什麼看……」說著,眼圈微微泛紅。

  七隻覺得,自己一個頭要變兩個大了。「我十二歲的時候很醜的,真的。」他用力保證。

  「你以為你現在不醜?你以為我很喜歡看你?」寧又儀憤然閉上眼。

  「對、對,我現在也很醜。」

  看到她臉上漸漸浮起笑容,七鬆了口氣。他總算是答對了一次,謝天謝地。

  「七……」

  「嗯。」

  寧又儀睜眼看著他,抓過他的衣帶在手指繞啊繞,懶洋洋道:「我跟你說哦,以後,不要動不動就讓人家看到你的樣子,小心被人輕薄了去。比如……就說瑰月公主吧,眼珠轉啊轉,不知道在打些什麼主意,下次見到她,你千萬小心點。」

  七滿口答應,雖然這關心未免有些古怪。

  「嗯。」寧又儀滿意極了,陽光真好,靠在他懷裡真舒服。「七,我怎麼又困了?」

  「你受了傷,要多休息。」

  「可是……我不想睡。」

  「……」

  現在,七覺得她根本就是個披了羊皮的小刺蝟,溫柔大方端莊有禮都是做給別人看的,其實個性瞥扭又矛盾,時不時就甩根針扎你一下。

  「你看,多好的太陽呀,睡著了,就看不到了。」

  七漫應道:「明天也會有太陽的。」秋日天高氣爽,像這樣的好天氣很常見。

  「但不是今天的呀……」

  「或許,明天的太陽更好呢。」

  「不希罕。」

  嗯,又甩了一根,滿身是刺的小刺蝟。對自己想出來的這種形象,七越來越覺得貼切。

  寧又儀強撐著濃濃的倦意,和七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話題無聊乏味,她卻很高興、很滿足。

  日頭西斜,山風中漸漸帶了涼意,這一天,就快過去了。

  「又寧……我們回去好不好?」

  「好。」

  「我是說,回歲波城。」

  「啾——啾——」一群鳥兒從遠處飛來,落到附近的一株大樹上,吱吱喳喳,歡叫不歇。

  鳥兒也知道要歸巢。

  望著那大樹,寧又儀慢慢道:「七,我不想回去。」

  沒有回答。

  「你……能不能帶我去江南?」

  還是沒有回答。

  「人家說,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江南的春天一定很好看。」

  「太子妃的願望,太子一定會滿足。」

  「誰希罕……」她左手撐地,想用力站起來,卻是氣力不足。

  七沉默地扶她站起。

  腿軟綿綿的,一點力氣也沒有,寧又儀定了定神,覺得自己能站穩,冷然道:「放開我。」

  七不放。

  「放開!」她隨手一推,沒想到他往後一退,竟沒站穩,仰天倒了下去。

  寧又儀目瞪口呆,想要去扶他,剛搖搖晃晃走了兩步,腳下一軟就要摔倒,反而是七爬起順勢抱住了她。

  心怦怦急眺,她拚命忍住痛,急問:「怎麼了?你怎麼了?」

  「沒事,絆了一下。」

  她只不過右臂隨便揮了下,綁著樹枝的斷臂能有多大勁?寧又儀舉起右臂,正要以此反駁七,卻發現固定右臂的樹枝一小段被血染紅了。

  她左手伸出就要解他的黑袍,卻被七攔住。他緊了緊袍子,輕描淡寫道:「沒事。」

  指尖的一抹鮮紅刺眼無比。她一直聞到濃濃的血腥味,本以為是自己衣服上傳來的,沒想到是來自七的身上。

  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你的心跳得太快了……我沒事,你不要激動……」

  「怎麼了?」根本不聽他在說什麼,寧又儀用力的推他的手,嘶聲道:「你到底怎麼了,受傷了對不對?你給我看!你……」突然一口氣換不過來,心口尖銳地痛起來。「啊……」

  一股溫厚的內力從後背傳來,護住她疲累的心脈,讓她的心跳一點一點平復下來。

  寧又儀無力地睜開眼,看著他急得滿頭大汗的樣子,眼一眨,淚就滑了下來。

  「你……不要瞞我……」

  「是我不好,我不該瞞你。」七深吸口氣,「你要看,我就給你看,不要激動好不好?」

  寧又儀點點頭。

  黑袍裡,是七初進天牢時穿的衣衫,早就破成襤褸,道道鞭痕觸目驚心;腰際綁著一圈布條,已被血浸透,不知道是什麼傷。

  那麼多的血「怎麼沒上藥?」

  「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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