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皇家飯碗不好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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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頁

 

  念完,驊燁笑道:「你看看,有人迫不及待等著我對你不好呢。」

  寧又儀緊緊抓住那個小木牌,看了又看,看著它,彷彿就看到夏永曦陽光般的笑臉。她終於露出這麼多天來的第一個笑容。

  看著她笑,驊燁有些放心,更多的卻是心酸。他淡笑道:「入夜了,我們去花園吧,好不好?」

  「好。」

  筵席設在御花園,一前一後兩台戲已經開始,一班北戲鑼鼓咚鏘咚鏘,一班南戲絲竹咿咿呀呀,再加上中間一個雜耍圈子,爬竿子的、睡大刀的、扔碟子、頂缸的,竟是比過年還熱鬧。雖然天寒,四周都生起熊熊篝火,大家說說笑笑,根本不覺得冷。

  寧弘遠怕眾人拘束,特意不湊這個熱鬧,驊燁就攜寧又儀坐上首座,闔宮上下都來赴這筵席,無論尊卑貴賤,都只給壽星磕個頭說句吉祥話完事。彷彿是受喧鬧的氣氛感染,寧又儀一直微笑的看著眾人祝賀,一時間,她又是那個溫柔端莊的太子妃。

  七、十一、風也來了,連掃地的婆子都來道壽了,他們三個自然也不能免,三人齊刷刷上前拜倒。「恭祝太子妃芳誕。」

  三個人都戴著面具,寧又儀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終於目光定在七的臉上。

  七和十一雖然身形相仿,但那雙眼,只有七才有那樣清湛如水的眼眸。

  驊燁的心慢慢冷下去。他眼睜睜看著寧又儀輕柔地笑起來,好像有一朵花在她心裡盛放,那悅然之情一直達到她眼中。

  建安……在我面前,你竟連掩飾一下都不肯了嗎?他很想大聲地問出來,很想讓她給自己一個答案。但他只是笑著,將人攬在懷裡,看著眼前的熱鬧。他不能問,什麼都不能問,只要說出一個字,他就無法讓自己冷靜。他不能再傷她一次,不能把她推得更遠,他只能——默默承受。

  七他們退下後,便坐到角落的位子去。他和太子太子妃所在的首席隔了好幾重花樹,但太子妃那宛然而笑的樣子,隔了那麼遠,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而太子淡淡的笑,更襯得他的眸色深冷無比,當下七對自己的決定更加瞭然。

  太子妃喜歡他,他也喜歡太子妃。

  太子喜歡太子妃,太子妃曾經喜歡過太子。

  他對太子忠心,太子信任他。

  看上去很複雜,其實很簡單,只要去掉他自己的那部分,剩下的就是——太子喜歡太子妃,太子妃曾經喜歡過太子。多麼簡單。

  太子對太子妃這麼好,總有一天,那「曾經」會消失掉。太子喜歡太子妃,太子妃喜歡太子,這就是那卜語所說的——十足圓滿。

  而這裡面最關鍵的就是,不能有他的存在。

  賓客均已入席,驊燁扶寧又儀站起,舉起滿斟的美酒,朗聲道:「今日是太子妃壽辰,本宮先飲此杯,祝建安芳辰永繼,年華無憂。」一飲而盡。

  眾人齊齊舉杯,道:「祝太子妃芳辰永繼,年華無憂。」眾皆飲盡。

  七舉杯遙祝,隨著眾人飲盡——這酒,也算是為自己最後一個任務餞行。

  酒菜不斷地上來,戲子演得傾情,雜耍玩得賣力,筵席上笑語聲聲、酒令陣陣,眾人興致越來越高漲。就在這熱鬧到極點的時候,一道極細的震弦之音響起,和著戲台上的樂音,彷彿是樂師用力撥了一下琴弦所發出的聲音。

  自那杯酒後,七再未舉杯,只一直把玩著手中的杯盞。此刻他眸色一凜,手中酒杯忽地直飛而出,在空中一滯,裂成碎片。只見一支袖箭破杯而出,卻終究後力不繼落到地上,離寧又儀只有一尺距離。

  那杯盞和袖箭恰恰都落在花樹暗影處,此刻眾人酒酣,竟無人察覺。

  驊燁摟住寧又儀的手稍稍用了點力,寧又儀一驚,正要掙脫,只聽他輕道:「終於來了。」聲音很輕很冷,有著極重的敬意。

  七將手中杯盞擲出之時,雜耍班子正有人表演後空翻,他在篝火邊一連翻了十幾個,看得人眼暈,火光中誰也沒注意他腰一扭,一枚銀針悄無聲息地向風襲去。

  剎那間,十一手中杯盞一攏罩住銀針,風悄無聲息朝一侍衛身後掠去,七雙手同震,手中竹筷迅疾如箭,一根扎入台上樂師心口,一根沒入後空翻那人腰際。

  變故突起,眾人皆驚,正嘩然時,驊燁摟著寧又儀站起,左手依舊攬在她腰側,右手一抓一扭,「噹啷!」一把匕首掉地,一名侍女痛哼出聲,捧著右腕怒瞪著他。

  驊燁揮了揮衣袖。「此等彫蟲小技,瑰月公主也敢出手。」

  「你最好一刀殺了本公主。」瑰月抹掉臉上的易容藥,仰著頭,毫不膽怯。

  說話間,七他們三人將琴師、後空翻的藝人和平台侍衛擒到太子面前,那侍衛見兩著暗招計劃敗露正要出手,卻已被風拿下。

  驊燁的聲音冷若寒冰。「都在了?」

  「是。」七答道。

  「既然瑰月公主這麼想死——」驊燁似是沉吟,頓了頓道:「那就先不忙,讓本宮想想,怎樣才是最好的死法。」拜舒瑰月所賜,建安把祭台上的七記得那麼深;拜她所賜,建安十年來連番遇刺,連洞房花燭夜都只有半晚.,拜她所賜,他別無選擇只能往建安心口射出那一箭——這一切,他都要她一點一點地償還。

  驊燁手一揮,便有侍衛上來將四人押了下去,戲班雜耍班各人也都被捆了起來,暫且關押等候發落。

  等這一番嘈雜過去,筵上人還是滿的,酒菜也依然不缺,那熱鬧的氣氛卻再也湊不起來。雪片悠悠地掉下來,還沒碰到篝火,便化作水氣散失無蹤。這積了一日的大雪——終於下下來了。

  見寧又儀似有倦意,驊燁道:「天公不作美,就散了吧。」攜著她率先離席。

  「我想去看看父王。」回到景鸞宮,寧又儀對著驊燁道。

  「我陪你。」

  「我……自己去就好。今晚發生這麼大的事,父王一定很擔心,我去問個安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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