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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時先生是……?」
「我是他的養女。」
「養女?」趙小姐嚇一跳。「可是你直接稱呼他的名字……」
「時彥不喜歡我喚他義父。」她吹開額前的劉海,一副無事人的樣子。「他說義父的名號會使他顯得老我一輩,而他寧願在我面前保持年輕的感覺。」
「哦?」趙小姐半信半疑。「可是以前從沒聽他提起過自己有養女。」
「當然羅,他吩咐我別把我們的關係張揚出去,否則日後若發生了任何轉變,他很難向其他人解釋為何『義父女』會變成──你知道的。」
關係?多麼曖昧的字眼。趙小姐嚥了口唾液。
「那麼……你和他究竟是什麼關係?」
「我說過了,他是我『義父』,又叫『監護人』,專門『照顧』我的。」她聳了聳肩。「這年頭養女實在不太好當。」
「為什麼?」趙小姐問得小心翼翼。
「哎呀,用電腦想也明白,平白無故去住人家家裡,承人家的情,不貢獻一點心意怎麼成?」
趙小姐瞪大眼睛。事情不會是她所猜想的「那樣」吧?
「那……時彥……要你回饋他什麼?」
「還能有什麼?我必須仰仗他吃飯,靠他出錢讓我受教育,目前甚至沒有獨立自主的能力,除了這雙手、這雙腳、這身體力,以及上天贈與我的天賦本能可以用來回報他之外,還能給他什麼?」地無奈而蒼老她笑了笑。
這回趙小姐再地無法掩飾她抽寒氣的聲音。「你──你是說,你和時彥──?」
「小姐,你可別誤會哦!」她趕緊澄清。「無論發生了任何事情,我都是心甘情願的,畢竟他是我『義父』。」
「你、你們——」
「其實告訴你這些內情,主要是希望你能幫忙。我正在準備明年的大學聯考,白天功課很緊湊,晚上回家還得……你知道的,『勞心勞力』,精神上實在負荷不過來。」斂眉柔柔地懇求她。「我看得出來你對我義父極有好感,既然如此,我希望你能替我分擔一點『責任』,讓我夜裡可以好好休息。」
「分擔責任?」趙小姐忽然產生強烈的反胃感,剛吃下肚的美食霎時在胃裡作怪。
「抱歉,害你們久等了。」時彥的車煞在她們面前。「附近沒有停車位,我的車停得比較遠。上車吧!」
「呃,我……」趙小姐清了清喉嚨。「我臨時想起來另外有事,用不著麻煩您送我,你們先回去吧!」
說完也不等他反應過來,逕自招呼計程車迅雷不及掩耳的離去。
又幹掉一個。斂眉暗暗得意。
雖然時彥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但顯然小畢小贏了一回。
直到汽車停在她住處的巷弄口,他才再度開口:「你向趙小姐說了些什麼?」
「沒有呀!」她悶悶的。
「如果沒有,她不會見了我活像碰到鬼。」前後轉變太大了!他想。
「真的沒有嘛!」她忽然炸開來。「你凡事都認定一定是我錯。」
「小畢,」時彥難得動了肝火。「公司和趙小姐合作研發的案子相當重要,我必須與她保持和諧的關係,你曉不曉得自己臨時冒出來攪局,會替我帶來多少麻煩?」
「好嘛!都是我的錯,我最該死可不可以?」她垂淚罵他。「反正我就是惹人厭,我只會替你惹麻煩,既然如此你還理我做什麼?」
她反手打開車門,急欲一頭衝出去。
「小畢!」時彥連忙拉她回來,由於用力過猛,斂眉非但被扯回車子裡,甚而撞進他懷中。
她痛叫一聲,索性趴在他胸膛暢情哭了起來。
「時彥,你變了……你不再對我好了。你變了……」她哽咽得發不出聲。
何止他變?難道她仍是兩人初見時可愛無慮的小斂眉嗎?
他的心房彷彿揪著成團的血塊,幾乎折騰得他喘不過氣來,偏又不知該如何處理眼前棘手的情況。
「乖乖,別哭。」忍不住俯首吻去她頰上的濕意。
他明白自己正步人險境之中,隨時有沒頂的可能性,強烈的矛盾和衝突在他體內激烈的交戰。她根本是個小孩子,僅憑一己的喜怒好惡來行事,本質上仍然不成熟。
十八歲的她或許愛著他,然而再過五年或十年呢?少年人的性格最容易受到環境影響而轉變,一日一她畢業踏入社會,所遇見的登對異性不知凡幾,倘若他獻出真心之後,她反而尋覓到自己真心想廝守的對象,他的一番情意又該置於何地?
斂眉輕輕轉頭,紅唇迎上他的細吻。
她無法理解時彥為何回拒她。他們既未面臨親人的反對,各人身畔亦沒有合眼的對象,所有情侶們會面臨的考驗也未曾降臨在他們身上。至於年齡的差距在她眼中根本不能構成問題,其他相隔二十多歲的男女照舊結婚生子,而他們僅僅相差一輪而已。
既然她不計較,他何必放在心上?
兩人輾轉以吻相接,絕望想勸阻對方的意圖,卻又堅決地不肯屈服。
時彥鬆開她,啞聲道:「你回去吧!」
斂眉望進他眼底,明白他依然固執。
她疲累地歎口氣,下車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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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恢復上班,兩人的怪異氣氛亦繼續維持下去。
兩個星期後,她收到學校寄發的成績單。
她每一科都邁過六十分的關卡,順利升上四年級。
顯然老闆確實被她唬到了,因此在學期成績方面不敢太為難她。若是以往,贏得這場小小的戰役會令她得意萬分,甚至喜悅地大發英雄帖破財請客,然而此刻的心緒確毫無興奮的意念。
升級又如何?打電話回家向母親討賞嗎?老媽素來秉持著典型的中國女人心態,認定了女兒讀書沒啥大用處,早早畢業幫忙賺錢才是真的。若轉而向同學炫耀,免不了眾人會鬧著地出來吃喝一頓,而她近來缺了幾分應酬的心情。